1、中元
伏季最冷清的日子
月儿睁圆的脸苦丧着
塘边 河滩的烟尘 纸屑
四散着 寻找落款的地方
裹住硝味的暑气还在飘逸
烛火闪烁 摇晃瘦弱的影子
从家门走出 向着虚空
风静止 不敢扰动那纤细的星火
没有哭声 已经适应了隔别
跪拜的腰身矮过祭台
慢火没封住 渐渐焚没的祀包
慢慢黑过 灰烬 飘散
遮住月晖 与窗灯
2、路灯
热闹的人流逐渐散去
到最后
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但路灯还亮着
像一位慈爱的母亲
一直站在空旷的十字路口
她想
茫茫夜空下
夜深人静时
可能还会出现一位
需要引路的人
3、半瓶子酒
象余生剩下的日子
我望了望她
她望了望我
舍不得喝
没有她
我的后半生就没有着落
真想醉她一回
又不敢放肆更不敢挥霍
悠着点，只能悠着点
闻闻也是香的
吻吻，每一碟小菜
都是我喜欢的一首诗歌
不敢再碰杯
左手敬右手没有什么
一个呼噜
是我现在唯一的自由
更不敢造势
怎么好意邀约
几粒花生米
自己跟自己喝一口交杯酒
半瓶子空气
半瓶子寂寞
半瓶子清醒
半瓶子糊涂
4、一粒沙
一粒沙那么小那么小
当成群结队，当心连在一起
它们就是一个生命庞大的整体
可以搅浑一方天地
也可以吞噬一个世界
当一个身体靠着另一个身体
一个一个紧挨的身体可以组成
洪水猛兽撕扯不开的铜墙铁壁
一粒沙凝聚的力量，可以垒起一座高塔
一粒沙一粒沙的散落
可以将耸立的大厦分化倾塌
当一粒沙钻进你的眼中
它可以搅乱你的心志
当一粒沙潜入你的身体
就会不动声色地摧毁你生命的城池
5、一条滚烫的河
放肆的鸟鸣
和起义的野草
正预谋侵占整个院落
养育了六个子女的岳母大人
用一根拐杖，自理柴米油盐
电话那头，她最爱说一句话
“我很好，不用挂念
除了吃药，没什么大事”
夫人的眼泪流下来
六个人眼泪加在一起
就是一条滚烫的河
我们四处跋涉
寻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是偶尔回头看看
那条河
是否还能照亮一盏孤灯
6、秋日奏鸣曲
走在雨中
每一滴雨水都虔诚
落入尘世最卑微的根系
麦子垛在田里
高粱低下了头
我朝着黄昏
抹去脸上低吟的水痕
故乡是一头忧伤的老黄牛
平淡如水的不止反刍的语言
尚有非逻辑的语法和修辞
巷子越来越窄
父亲迟迟不肯退守堂屋的词根 伏在门槛上
我草木般的肋骨撞疼了老树的黄叶
一声自带光芒的鸟鸣 树柯里亮了一下
7、老人与树
蝉声和老法桐一样笔直、繁茂
马扎上的老人听命于阴凉，把头垂下
拉车上坡的马背影遥远
有一些面孔总在夜空中流泪
此刻，马与面孔一起飘忽
树根魇足肥沃的往事后睡去
高高在上的，是火热辉煌的颂歌
马扎上的老人，用残雪负载岁月
他何时站起，一匹马向他奔来
8、高温
在手机上看天气预报，我把二十四小时的气温
逐一看过。高温预警使我的心
渐渐沉重。
乡下我的亲人们
他们绑扎钢筋、电焊、砌墙，在毒辣辣的太阳下
大汗淋漓，衣衫湿透
我曾看见有人中暑
四肢冰凉，脸色苍白
抽搐，呕吐
还好他慢慢缓过精神，恢复体力
周围的人如释重负，喜气盈盈
我笑过后
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泪水满面，哭了很久
9、菖蒲
老屋后门的那些菖蒲，活着
活得一点也不成样子
人烟阜盛，那些菖蒲
像兄弟姊妹，根扎在泥里
扎在带把的膻言土话里
每匹剑叶都直立着嬉笑怒骂
直立着实实在在的乡村
端午到了，那些菖蒲派上用场
一土碗浓汤，可治风疾肺损
治咽喉肿痛、肚子鼓胀
就是束两把挂在檐墙上
也让整个乡村，大俗大雅
现而今，硬化路像蜘蛛网
把乡下，化零归整
有禅意的泥菖活野了，活得
孤弱、蠃瘦、艰难
那残存的叶子——我的亲戚
能不能再过好一个端阳
10、醒来
长城啊！你终于抖擞筋骨起身
踏出旭日的掌印
正一步一步走上天空
11、做核酸的队伍
一看到做核酸的队伍
长龙一般
我就想到你、我、他
其实是一个整体
缺了谁
仿佛抗疫的长城
就少了一块砖
就缺了一片瓦
12、桥
墓碑旁的信箱
成为一座桥
你看，它的宽广
让那么多迷途的爱都走回来了
一个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什么比一粒种子
在人们心灵长出春天更好
13、蒲公英的约定
想你的时候就不停的赶路
好像要把梦追回来
好像梦从来不是梦
隔着重洋，隔着夜幕，隔着永远
不开的一扇门
隔着江南雨温柔的凝视
举着想像的伞，江上频频回头
但看不见你的脸庞
青春拂面而过，轻轻的一吹
仿佛玻璃碎落了一地
每一瓣都有你，每一瓣都不是
蒲公英的约定锋利无敌
目所能及的痛，目不暇接的思念
年年高挚，如火如荼
14、深渊
时间在坠落，阳光在坠落
栾树的影子不断倾斜、扩散
一只斑鸠站在树梢，俯看地平线
那些石斑似的小叶鱼，在工地
密集地吐着长长的乡音
心音空旷
车流如织的城市
有天空一样的苍茫
独坐一隅，似从乡间飘来的渣土
那么轻、那么细、那么微渺
一粒、两粒麦芒的种子
吸咐着半两渣土
渣土上方的积雨云，在晴朗的天空
久伫不下
梦想如风花片片，摊手成空
只有黝黑的皮屑
落进了城市的垃圾箱
孩子的明天，
进一步飘浮，在城市的深渊
15、缫丝厂
清流河从不想见证什么
它依然穿厂而过
把厂区分成南北
把时光分成过去和现在
即使缫丝厂已经荒废很久
月光却不曾用旧，月光不会
对倾圮的厂房吐露微言
繁华和寂寞都不能打动
时间的铁石心肠
我下岗30年的姐姐
年过花甲，从来闭口不提
如果不是右手空荡荡的袖筒
人们很难想到她曾经是
一个时髦的心灵手巧的缫丝妹
在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
轰鸣的缫丝机突然失控
命运对她张开了
阴森森的血盆大口
16、乘高铁有感
高铁拉着我狂奔
仿佛要逃离这世界
仿佛要一头扎进这世界
世界慢慢缩小
缩小成两个点
一个人
山川河流，田野村庄
城市工厂，街道人流
在右侧的窗户里交替呈现
我仿佛在看一幕无声的纪录片
多快地播放，也不会剧终
17、一座春天的城在碑中站立
雨水反反复复
有时白天，有时夜里
一座春天的城
在一座碑中站立，发亮
一座碑，站在亲人的梦里
我们用眼眶的河流反复擦洗
擦亮这血的珍珠
儿子，丈夫，爸爸，大哥
你走后。父亲用四年时间
把自已融成泥，靠近你
云山千万重。我带来了父亲的泥
母亲的衣角，把你重新葬一次
让异乡安眠的你
像初生的孩子，重回父母怀里
18、梦在深巷
裹住她的那袭墨绿
气息，刚好迎合四面的青山
蜀葵和她在栅栏里对视
关于远行和根
关于旅程，美和伤
关于归途和痛
巷子侧身幽长地注视她们
静静地，巷子
默认了她的旗袍
默认了与她一同伫立
鲜花和夏天同时起立
卷发及腰
一头的蓝
19、锦瑟
华裳之下，是否如漫天飞花之下
有山的筋骨？如果没有
如何调动千军万马，书写恢宏诗篇
还有这紧绷的弦，如何翻转古今
如何荡起浊浪滔滔，又如何过不了美人关
有多少逝去的事和物，譬如灭亡和白骨
就有多少等待唤醒的人和魂
它应是火，而我不是陶
它在等一颗琴心。我在想
锈迹斑斑的时光，为什么每次都能华丽登场
20、雪落
没人愿意承担
雪，这纯洁的道义，落了
又落
云把雪摊开给天空
天空说这应该归大地
大地要风来处理
你要不要
风问，挨个问
要不要？要不要
房顶说我不要，要了是负担
行人说我不要，要了是累赘
山头说我也不要，好不容易削尖的脑袋
要吧，风说，不要不行
太多了，这人间的苦难
众多的冷，得要众多的心去暖
于是众多的心呼唤太阳
太阳说：请把你们眼前那道灰色的窗帘拉开
看，我在，我一直在
21、月亮之诗
看月的时候，就看到你
带着尘世的一滴水
把满世界的花朵照亮
那溢出眼眶的花朵
有你的味道。我的酒杯
斟满人间悲情，这悲情，源于你
你是圣洁的，所以我要玷污你
用我沾满人间罪恶的手
你这头春天里渴望噬血的母豹子
一头母豹，月光的化身
徘徊在月影之下
花草静谧。不发出一丝声音
我该如何，成为喂养你的食物
经过你的牙齿，进入你的胃
然后化身魂魄，附着于你的月亮之上
月圆之夜，正是野兽出没的时刻
来啊！高举起酒杯
让野兽钻进怀里，与你同醉
22、空虚
装裱室热气蒸腾
剪纸那么精致的八骏马图案
视线扫了它
抚摸了它
他手机响了的次数
喋喋不休的卖房女人醒悟
而等待着
他往银行跑着
也往街道跑着
汗水落成水花
如秋风秋雨般的情绪发泄
将桌上物体打成美丽的碎花
手机又响了
新房已经被人买走了
装好框子的剪纸反了
23、一棵树
是我和父亲一起栽的
那时，比我高一头
在自留地的边梗上
每年夏初都会开满花，白白的
披着薄翼般的阳光，像个
热气腾腾的馍馍
前年，父亲生病
我回家。槐树和我差不多粗了
有一些枝杈枯了。母亲说
在我父亲生病前，它枝繁叶茂
像一座小山。我知道
我一直靠它支撑着
去年，父亲百日时，我又回家
槐树又开花了，白白的稠稠的
夕阳下，像沉沉的思念
真不知道，它吃了多少苦头
才使自己重生，替父亲
守住那块虫鸣拥挤的自留地
24、一具骨架 祈求春天的蔓藤
学过水纹
阳光会留下一点
粼粼,由你撒网
脸书,一点山川河流
少量的滴水
落入张开的口舌
咽下,吐出
一些事反复咀嚼
烂旧的折扇
还能写下
多少月光的蜜语
银屑,雪花
来时,梅花千朵
去时,一具骨架
祈求春天的蔓藤
25、路过中元节
途中遭遇绕行
当下水管维修遭遇友情提醒
我需要一首诗平衡心情的趔趄
问题是，行走的四季
还需要日历来导航吗？
确实不像秋天
取道炎热的朋友圈
疯狂的汗水挟持了方向盘
减速右转，左转，再直行
两旁是茂密的果园
果树张开健壮的臂膀
它的腋下埋着我的父亲
他护卫过的枝头护卫着大批树叶
却放走了一枚枚果实
而令一棵树骄傲的部分
我仍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自产自销的路边摊
桃农已卖完最后一批桃子
收款铃声吐出欢快的尾音
爸爸，秋天真的来了
26、老村庄
老村庄，没有房屋
长满野草
种着杨树、榆树、槐树苗
稠密的知了声，一阵接一阵
时而有斑鸠、布谷、麻雀、鸽子
从小树林飞出
这一切，都仿佛在提醒着路人
这里曾经是村庄，曾经炊烟袅袅
路人有时亦伤感
看！这长势旺盛的小树苗
不知何时？亦会移往别处
27、鸡笼子
榕树下的鸡笼子略显桑沧感。
是因为刚下过雨吧？
还是落叶多的榕树下，
本身就很阴暗？
鸡笼子是空的。
它的主人，
昨天被无罪释放！
28、遗嘱
星空
是宇宙的遗嘱
果实
是季节的遗嘱
溪流
是村庄的遗嘱
月色似水
一个人闲步在
八月的乡间小道
身旁的小溪绕村而去
清澈明亮
从挤满石头的河床
淙淙流过
犹犹豫豫地奔向远方
情深意长
那是爷爷
留在绸缎上的遗嘱
月光下亮了出来
一块石头在静静地念着
29、视角
皇帝的新衣
并非只是童活
现实的你我
亦非没有妄想
只是互换了主角
走火入魔
忘记了自己的角色
总感觉
暴料的小丑
与自己无关
忽视了舞台的中央
调整着
视角的不同
正如同
富人的宠物
穷人的面包
确属实力
与需求的差别
限制了
人们的想象力
发现视角里的世界
30、忏悔
月亮啊，我无法把你从水里捞出
我不配享受你的照耀
蝴蝶啊，我不能接受你丑陋的前世
我也不配欣赏你斑斓的舞姿
迎春啊，我无法给你一个完整的春天
我不配享受你全部的芬芳
大地啊，我没有更多时间俯身劳动
我不配享受你秋日的荣光
上苍啊，我不能把每一句诗写好
不能把我的心完整地掏出来
我不配享有诗人的称号
31、第一次拥抱父亲
从小
父亲就经常抱我
不知有多少次
数也数不清
长大后
我从来也没有拥抱过父亲
即使是出远门回来
也只是一声问候
外国人的拥抱
我们不习惯也别扭
我唯一一次拥抱父亲
是在那个悲痛欲绝的夜晚
当噩耗突然传来
当我们匆匆驱车赶到医院
父亲已离我而去
赶快给老人穿寿衣！
旁边有人提醒
顾不上哭泣
顾不上抹泪
我跪在床上
弯腰俯身
双手搂头
小心翼翼地
第一次抱起父亲
他很平静 余温还在
就像婴儿睡着一样
轻轻靠在我的肩膀
任亲人们为他脱衣、擦洗、穿衣
就像小时候他为我们无数次做的
我却只能在这样的场合
回抱他一次
也是此生
唯一一次
32、城市月光
九思巷的瞎老头还活在晚清
二泉映月里。这不妨碍银行楼群庞大
的阴影，盖住佝偻的背影
也不妨碍他对漂亮皮鞋步履的侦听
耳灵，二胡进入了颤音区
但他没有侦听到一个赤脚的乞讨老妪
轻轻放入纸盒中的一枚硬币
33、雁南飞
开拓了肥美草场
蟋蟀、蚱蜢、蚯蚓和秋虫
你们喜欢的套餐
我包下了南下的专列
执意送你们一程
云层里传来断续的回声
乡亲们的眷意带着
不因一晌贪欢耽误前程
飞行是一生不孜追求
莫把心揉碎
今日去定把春要回
来年春天 我遍植当归
雁群穿越硕大的夕阳
洒下贯穿天际的问候
一声一声我最懂
34、路之渡
天铺开一条路
给大地的肩挑着
给芸芸众生的脚踩着
前面是楼群
后面是山峦
楼群很新颖
山峦很古朴
前面是目光
后面是背影
目光蓄满迎求
背影充斥告别
前面是太阳
后面是月亮
借太阳装潢希冀
用月亮写意思念
时间把一百年
摊在路上
任凭风吹
任凭雨淋
任凭很多意外发生
生命之路
真实的
其实只是
前后脚之间
当下的那一截
剩下的
前面不过虚幻
后面不过遗忘
35、树
已经经历了许多
回忆消磨身心
但我终于看到树了
泥土的海洋——潜水艇
从地下接回
一群群幽灵
幽灵回到丛林，潜入树
树是个温暖的冰箱
我们住下，对世界唱静默的歌
36、黄昏，羊群向大地鞠躬
一鞭子抽落夕阳
山的姿态，水的情韵
一幅水墨画。流动
吆喝声，高过几粒星星
犬吠咬紧炊烟，起伏升腾
信天游，黄土坡最动听的歌
醉了高原飞翔的翅膀
天边，开始收集散落的云
流淌的河流，黄昏
羊群，低着头向大地鞠躬
37、夏日一刻
结网的蜘蛛很善于伪装
其实它就隐藏在最近的一片树叶下
无意的触碰，引来它三番五次的出击
而且不辞辛苦
眼前的一张网，万缕千丝的相连
我在网中迷失，还不如一只蝇挣扎的力度
不必对将死的蝇有所歉意
蝇投网采取何种方式，蜘蛛却不为所动
38、映山红
世界上最好看的映山红
开在火田岭
火田岭最好看的映山红
开在父亲坟上
这是母亲说的
以前我深以为然
现在
我想告诉母亲
世界上最好看的映山红
确实开在火田岭
不过父亲坟上的映山红
只能排第二
最好看的映山红
盛开在
母亲坟上
39、虚妄帖
八月草原天空如海
大片大片的蓝，肆无忌惮
云朵白得虚妄般。我借助阳光测量它们的燃点
羊群安静。小动物们端坐在池塘边
邻居用阔达的鼾声提醒这别致的海
几棵稍瓜秧爬过铁篱笆成为幼年鸭子的美食
时间是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淘汰的永远是不坚定的东西
鸽子趴在落满影子的柴禾堆
想起很多年前读到的发刊词
结尾处写着：我以虚妄致敬科比
那个篮球领袖，在他最好的年纪退休、死去
云压得越来越低
以为触手可及的雨水，在海的另一面
罗格沃特斯占据热搜榜
读书成为唯一需要进化的前提条件
草，蓝得如同一首散文诗
例行的抒情跌宕。我穿过失恋博物馆
天空忽然被格式化，空得如同失忆症
邻家的烟火与北斗七星
中间只隔着烟熏色的屋顶
我以无效写作的一首诗向虚妄致敬
蝉鸣捣乱——
一曲一声
在夜晚的快感中收割
令我们在这阔达的苍穹下
——若有所思
40、鼓手
寂寞时捡拾起的
细细的鼓槌
必得断裂
或是重返寂寞
一波又一波激情
必得消失殆尽
坚定的岩石必得苍老
千军万马的沙场上
白骨已无处可寻
而野草青了仍将再青
鼓手啊，鼓手
沉默无言的独立
敲破天空之后
在更大的空虚面前
掩面而泣
41、初秋
玉米须提着毛笔，即将写下一片金黄
一颗颗苹果，随风摇头晃脑，窃窃私语
讨论着，就要到来的收成
鸟儿用一声声鸣叫，啄出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大雁已经开始酝酿回南方的行装
高粱面对收获，终会笑红脸
向日葵一生追赶太阳，沉甸甸的果实
一路低着头，诠释着秋天
收获的谦卑
42、法治社会
工商所大检查
查到我的小蔬菜店
问
你有营业执照吗
有卫生许可证吗
有没有备案
我笑一笑，回答
都没
你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吗
无证经营要罚款的
我笑一笑
没回答
这是第一次，警告为主
下一次
你看着办
我笑一笑
他说，你不要笑
我说的是真的
我又笑一笑
小店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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