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散记
——或以为祭
@祝福
仿佛每一声咳都会震碎魂魄
他佝偻着身子，容颜不能用憔悴来形容
失去血色、干瘪，甚至惨不忍睹
我是来送一程的，不知这一程还有多远
我只是默默做着一些琐碎的事
把饼烙得松软，肉片煎得酥脆
——这是他一直忆起的家乡美味
孩子们在屋内奔跑嬉闹
两岁的孙子不懂死亡的恐怖
尖叫着，把皮球抛到爷爷怀里
他不知道，爷爷已无力接住他的顽皮
让他们尽情欢笑吧
享受无忧，是对生命无上的珍爱
@注定的一场告别
选择三月，进行这场告别
有预设，也可以说没有
一个无限期的抵达
我们，只有静默
有些花已然荼靡，有些叶子不会落光
南国，此生无法消除的牵挂
一场雨后，抑或晴日
扎根亦发芽
你说别了，我却无法说出口
春天，泪水也会开花
只是带着苦涩的味道
别了，我在心里默念
转身后，将是两个绝缘的世界
@陌生的城市
对于这个城市，我是陌生的
街道，门店，植被
乃至它的呼吸，我都无法确认
走在路上，扑朔的目光
被认定为异乡人
因为亲人的存在，便有了些许归属感
若干年后
不知是否会失去这份亲切
我只能一次次喊着它的名字
让它记住我的样子，知道
我曾把三月美好的祝福留在这里
我按住它的脉搏，指压穴位
穿越它的血流通道
用指尖划破触摸我的阳光
溪水旁，无数次举起剪刀手
——多么美丽，令人留恋的南国小城！
如果再见，它会牵着我的衣襟
如那些童稚的晚辈
喊住我的漂泊吗？
@蓦然
一抬头，柳丝在眼前荡漾绿意
刹那间的惊喜
就像拐角处，伊人乍现
那些不经意莅临的美好
无法预知，无法用已知去推算
但它确是就在不远处
以另一种身姿翘首而期
我们去触摸
让它们，成为我们延伸的触角
成为爱另辟蹊径的诠释
@惊蛰
鸟叫如沸腾的水泡，从梦里吵闹到梦外
这是南方春天的早晨
一切生命都醒着
等待黎明，等待第一缕阳光摸顶赐福
走廊里的脚步很轻，轻得风一吹就会散去
在这万物复苏的时令
有的生命即将走向衰亡
如果这一日的焚香祷告能生奇效
我愿跪满十二时辰
@归去来兮
一个拥抱，不能表达心中祝念
几行泪也不能
我只在她耳边说一声“坚强”
而后转身，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几个小时后，我将回到另一片天空下
那里的花还没吐蕊，春天还在路上
我不能说出还有小剂量寒流
在柔弱的体内施暴
只告诉她：我带回了春风
和一场雨后，喷薄的朝阳
各自安好，我的南方和北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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