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歌(六首)
|| 无悔
把我的土地耕耘成荒原
把我的花园打理成墓地
把我的一切耕耘成杂草
我喜欢荒原里的荆灌
喜欢墓地里的花鸟虫豸
他们都没有名字
我一一给它们起了好听的名字
|| 老歌
在孩子的蛋糕里
蜡烛早已准备好熄灭
喉咙别着的一根鱼刺
散发出鱼味
油炸南瓜花
每一尊躯体都发出呻吟
成群的鸟儿结对而过
在网上留下它们的影子
无声地唱多好
倾听天空再生的寂静
|| 尾声
当我移动着我悄悄衰老的肢体周围的石头
仿佛移动一个世界
当我薅着我渐渐不灵便的双脚周围的杂草仿佛彻毁一个世界
当一个算命先生说我最近有灾少出门
我已长久地埋在某片未修剪过的枯败花园里
|| 羊
我数到丢失的一只
数到流泪的一只
数到望着刀子喊我“母亲啊”的一只
那些远远地被啃光的草根
齐刷刷地也都喊了一声“母亲啊”
它们喊的是羊
|| 夜里
我捏住了火车的翅膀
火车挣脱翅膀的那声嘶鸣
在我的耳里
在房间里
在窗外纷落的桃花里
尘世的每个角落
凡是有听觉的
都听到了这声嘶鸣
我捏碎了
我的一根总在飞逃的骨头
只为把一个女孩
取出来,完成多年前没有完成的那一眼
|| 三月记忆
三月没有绝妙的结尾
三月在驱逐一个段落
穿过乱石堆,那么宽的小径
跪着那么多花儿
折叠的手臂勒住心脏
无法够取天空的药片
那么多草的睫毛挂着的
是泪水更是颤抖低语的河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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