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诗歌给乡愁疗伤
——读安澜诗集《遥故乡》
文/徐义平

学生时代就喜欢歌曲《北国之春》，尤其对“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何时能回你的怀中”有一种莫名的喜爱。收到安澜兄赠书，含泪品咂两遍，对乡愁体会更深，尽管我一直在家乡工作，似乎没有乡愁可言。面对他用诗歌给乡愁疗伤的一首首绝唱，禁不住提笔草就这篇文字，意在抛砖引玉。
我并不熟悉安澜这个人，也对他的经历了解不多，但对他的诗歌并不陌生。长期订阅《人民文学》，曾在上面读过安澜的多首诗歌，并记住《人民文学》与东莞市举办的第三届“观音山游记”、《人民文学》与《扬州日报》举办的“春江花月夜”、《人民文学》与扬州宣传部举办的“瘦西湖杯”等全国征文大奖赛中，安澜频频获奖。
《遥故乡》分为三辑，“在异乡”一辑57首诗歌篇篇提及故乡，生命的萧索和心灵的悲苦蕴藏其间。他在《老家：黑龙江》中吟唱道“这三个字/我怎么捂也捂不住/一个劲地向前流淌，从我的心口窝/到我的梦乡再回到我的心口窝/现在，她经常从我的眼眶溅出来”，生计所迫，不得不出外谋生，但一刻也忘不了故乡，乡愁就像黑龙江滔滔江水，日夜流淌。他在《秋逼来》中吟唱道“身在异乡，那秋水的凉/我已经摸不到了/这养我泽我的一方水土/沉如磐石，我纵有一颗感恩的心/又怎能搬动这样浩大的厚德”，出门在外，故乡时刻魂牵梦绕，秋霜挂在门楣之上，也挂在游子的心尖，生出莫名的乡愁。他在《正月十五望故乡》中吟唱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故乡，那比钢钎子还硬的西北风/把它们吹成送葬的唢呐里的哭腔/我将是一匹瘦骨嶙峋的噩耗/单枪匹马地/在四处漏风的生活里号啕”，远在千里之外，传统佳节不能与家人团聚，眺望故乡的方向，想到沧桑的老父亲，乡愁如同岁月的闪电，愧疚感油然而生。他在《春节》中吟唱道“我低头走在异乡的节日里/怕看见它们的喜庆/我行色匆匆像一具躯壳/走着走着我忽然感觉我的眼角/跑出两粒珍珠，先是滚烫/然后冰凉冰凉”，所以诗人只好用诗歌为乡愁疗伤，用想象抵达乡村，陷进一盏灯的亮里，“像那块阴影/怎么走我都跟着你/经常地抖动”（《今夜，我要用想象抵达我的乡村》）。用不了多举其他的诗句，你我自然在泪眼中感知到诗人的故乡情结和无边的乡愁，精炼的诗行直击灵魂，若杜鹃啼血，字字断肠。
无边的乡愁让安澜调动诸多感官，细加刻画，“钉子”、“月光”、“闪电”、“骨头”、“乌鸦”、“蚂蚁”、“冰碴”、“石头”等意象在诗句中一再出现。身在异乡，无时无刻不在眷恋着故乡，惦记着父母，牵挂着妻儿，所以诗人在“疼故乡”一辑73首诗歌中勾画故乡的山水、花草、树木、人物及相关印象，感情真挚，催人泪下。比如短诗《秋色》就是一幅国画，让人想到王维“诗中有画”的诗句，现摘录如下：“一些石头已经把自己搬过了河/一些树叶，还坚持在冷风里/落叶松的枝干，挑着几声被风吹凉的鸟鸣/迁徙的候鸟，剩下一堆影子/在荒凉的眼眶里打转/接近傍晚的大青山/天空像水洗过，瓦蓝瓦蓝地晾在那儿/上面，绣着一只苍鹰/养蜂人的蜂箱上是好大一片寂寞的夕阳/一墩墩树影/正把自己抱往暮色中”。比如《向晚》一诗，让人联想到齐白石笔下的虾虫小品，摘录几句与大家分享：“一丛夕阳被房山头掰去了一块/好大的一片暗影啊/一点点倾斜，倒下/一墩扫帚梅花上，有两只蜜蜂/往外掏着时光的碎渣/一群吃完食的小鸡/蹬着咯咯咯咯的轮子，被撵进了鸡架”，诗句中倾情描摹“房山头的阴影”，“扫帚梅花”上的“两只蜜蜂”，还有一群咯咯叫着的小鸡，美轮美奂，栩栩如生，让诗歌充满真情实感。这样的诗篇在“疼故乡”一辑中比比皆是，富有感染力。
再来看看“幸福里疼着”这一辑57首诗歌，既有对亲人的思念，也有对生活的无奈与期盼。在《亲人》中，诗人深情回顾操劳一生的母亲，更多的是缅怀，“属于母亲的冰碴太多/以至于，我都没有看见母亲冷过/最让我伤感的是/灶坑里的柴火，一辈子也没暖过母亲的风湿/我现在不仅仅怀疑，而且确信/它们是欺负善良人啊，那些岁月里该死的疼”。《二十五周年祭——写给10月14日的献诗》中诗人这样写道：“现在，就让我和这成吨的疼痛对坐/用还剩下的的这半条命/一个人，顽固地擎起这庆祝的酒杯/饮尽这杯中的祝福苦难巨大的泪水/直到夜色搅拌着明天，彻底地/将我淹没在死去活来的自言自语的痛悔之中”。这二十五年是何等的刻骨铭心，因为“除了穷困、简单，偶尔的小小摩擦/我们剩下的就是爱和恩情了”。在《寻找光明》一诗中，诗人看见春天和流水，憧憬未来的光明，“我祈祷：蚂蚁可以举起愤怒的斧头/因为人心已经可以用钢铁来代替/但是我要学习花朵的柔情/虽然只短暂地来过世间/也会用隐忍的姿态/不需要完美地过完一生”。经历异乡乡愁的折磨，回到故乡的诗人体悟《幸福就是平平淡淡》，即使感冒了也要留下《五一小假感冒赋》，因为《这样活着，挺好的》。类似诗篇还有许多许多，由于篇幅原因，不一一列举。
安澜从80年代开始写诗，发表诗歌一千余首，获奖诗歌多多，2015年7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遥故乡》收录诗歌大部分是近几年国刊大报发表过的，“其中一部分能够代表我诗歌创作的最高水准”（后记语）。
美中不足的是封底《浪迹天涯的人》未收入“在异乡”之中，这首诗歌值得细加咀嚼，也是诗人用诗歌给乡愁疗伤的代表作之一。因为是短诗，摘录如下：“无论走出多远/浪迹天涯的人肩上故乡那两个字/已经嵌得太深/卸下多少汗水，慌乱的脚印儿/也取不走骨缝里那盏顽固的灯亮/就好比身上那块胎记/用刀挖去，就是一块天天跟在命里喊疼的疤/我是一个草民/就想，像一株青草那样活着/站在乍暖还寒的雨水里/一天一天盼故乡/把那么大一个春天喊回来”。

萦之 发表于 2020-8-21 07:39
我是一个草民/就想，像一株青草那样活着

欣赏，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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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草民/就想，像一株青草那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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