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鸊鷉》
文/鵎鵼
勃莱说“从远远的无遮的湖泊中心
潜鸟的鸣叫升起来。
那是拥有很少东西的人的呼喊”。
2014年春天，旗峰公园一侧，我突兀地
撞进了这些拥有很少东西的穷人的领地——
它们鸣叫着，贴着水面滑翔，
从这端到那端，从那端到这端，
这水面芭蕾之姿，令我愣怔
它们兀地在湖面这端，消失，
再兀地从远远的湖面那端，探出头来，让我惊异
15年盛夏，我专程去寻这些隐者，
林野寂然，不遇
16年仲秋，我专程去寻这些隐者，
湖泊澄净，不遇
17年初春，我专程去寻这些隐者，
午后风声温柔阳光华美，不遇
此刻，我写下这些字，这些拥有很少东西的穷人，
仍不知所踪，渺无音讯，
仿佛它们从不曾在黄旗山麓鸣叫
而与它们偶遇的午后，
只是我的一个梦境
一次奇遇
《与众不同，或者与众相同》
年少时，总是梦想自己能踏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迟暮之年，终获顿悟——
从我梦想“踏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瞬间
我就已经走上一条
与众相同的长途
《琐事蜂拥》
闲来翻看手机笔记，再翻阅
笔记里的备忘录，一段又一段备忘录
从远处依次向我
靠近
备忘录里那些用不同颜色标注的
完成与未完成的琐事
蜂拥而至
琐事潮涌
推搡着旭日赶赴落日
琐事是江面山影荡漾，无休无止
这琐事蜂拥的一生
耗尽了我所有的喜悦与悲戚
《一只名叫瑛儿的蝙蝠》
在刘湛秋那里，她是潜伏于他家卧室和单位办公室里的影子，
在顾城那里，她是潜伏于谢烨身边的影子
顾城杀妻事发后，她是潜伏于尘世的影子
与刘湛秋结婚后，她是潜伏于病榻的影子
她是一只叫李瑛的鼹鼠，叫瑛儿的蝙蝠，叫麦琪的猫头鹰，
早逝，让她再也没有机会
逃离
生而为影子的命运
《分身术》
我穿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名字行走尘世
常常是，离开一个地点，
我就会脱掉
在那个地点用的名字，再穿上另一个名字，
佩戴不一样的表情和举止，
说着不一样的话题，
在夜色中消失
然后从另一个黎明开始，
我又披上朴实的母亲，笨拙的闺蜜，
憨呐的妻子的名字
走向尘世
20岁那年写下的那首“神秘的恶作剧”
仿佛预言，让许多个我，
轮回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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