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的好刀法
——一面镜子评读李威的诗《好刀法》
好诗活在精美的细节中。《刀法》是一首典型的因为细节完美呈现了深邃厚重诗意的好诗。
李威写诗格外注重于生活细节，很少用大词。在《刀法》中，李威在司空见惯场景里，从事物的形抽离出了刀法，并巧妙地让刀法隐身。这个时候我们看到的碗、盘、碟里片、丝、块呈现出的动景生动形象地展示出来。在某处（就叫作厨房吧），刀法正龙飞凤舞着。“他们优雅地拈起各种刀法”的则是某种活物的部位的美。此时此刻，看不见的诗人仿佛就隐形于“他们”的空间之上，一把正在雕塑的诗刀，一刀一刀地把这些细节雕琢出来。如果说刀切活物是刀法精良，那么李威手中无影无形的诗刀更是炉火纯青！
李威刻出的细节活生生，可视，可听，可感，可触。那些细节精美到了让人惊喜和难忘的地步：你能透过它看见对面，他拈起一片／看见对面同伴的脸／血红，还在微微颤动。这些细节的描写超越了一切！然而写诗仅靠罗列太多细节是不行的！细节必须精，必须有力量，必须有内涵，方可称为细节的诗意！这才是细节最耀眼的光芒。李威精准地把握住了细节的核心能量，与活物、刀法浑然天成融合于一体，因此《刀法》才具有了震撼人性的爆发力！透过细节，李威发掘出了人是食肉性动物的原始本相。精美的刀法是从多如牛毛的杀戮中锻炼出来的。要多少杀才能练到如此完美的技法，这又是多么的残酷和讽刺。刀法顺应食者的喜好，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诗人巧妙地把宰杀写得那这么美轮美奂，莫不让每一个看者心动。事实上更深刻地揭示了人对待生命、享受生命特权的普遍性。看上去那么优雅、那么自然、那么熟练与平静的刀法，是高大上无所不能的人类所做的终极享受的美事。
诗在最后更具典型的戏剧性：他一下子送入口中/边咀嚼边赞：好刀法！隐含了对杀和生食所带来的享受与快感的讽刺。诗中没有提及杀的吃的是什么活物，读者可能想到的是羊、牛等等，又或想到了人自己？细节的深厚内涵，为读者留下了无限广阔的想象空间，想象得到的现实生活中的所有可能都装在这刀法里，都可能在这个美不胜收的场景中。一手好刀法是杀者的，也是李威的，更是现实的！
附：李威的诗《好刀法》
他们面前摆上
一碗一碗、一盘一盘、一碟一碟
活物的各个部位
其实是摆上各种刀法
切片的、切丝的、切块的……
他们优雅地拈起各种刀法
送入口中
这一碟是极精良的刀法
片出的极薄的
活物身上极为优质稀罕的部位
不用涮，直接吃
服务小姐告诉他：
你能透过它看见对面
他拈起一片
看见对面同伴的脸
血红，还在微微颤动
他一下子送入口中
边咀嚼边赞：
好刀法
202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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