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守望者
我站在堤坝上,月光涨潮,
漫过河山的脸庞,像一滴泪。
从古至今,我不是
打马过江南的第一人。
一只失掉声带的鹦鹉,它唱过的歌谣,
成为无法怀念的一部分。
古塔上的风铃,响着一千年以前的
声音。人类回到树上,
用深刻的自省,逼出体内的磷火。
一个要去圣城的人,被信徒
从《旧约》里抠出来。
当世界被秋风吹破时,只有我
在摇旗呐喊。
2 蓝字
“请从蓝字进入……”
蓝字是梦的入口,指引我
走进一座村子。村口种着白杨,
一棵白杨就是一个蓝字。
一个场院是一个桌面,摆放着静物。
井栏、牲口圈、碌碡和石碾,
被月光浸泡,像鳝鱼一样
滑凉。每当我的手
触碰到一样东西,会传导给我
一下疼痛。但很短暂,
我还没有感受到,疼痛就过去了。
这村子,因为有蓝字照耀,
即使在梦中,我也愿意把它
认作故乡。
3 秋风起
风起时,兔子往枯草深处走,
一棵树把自己的影子扶正。
此时,女人开始叠衣物——
一条荧光色连衣裙,贯穿整个夏天,
其他的,牛仔裙、藕色旗袍;吊带、披肩
搭配九分喇叭裤,都只是装点。
不能确定,是不是收拾空调被时,
开始想象秋天的。形容词
像树叶一样落尽。
下午四点,她关上窗子,
将一天中多余的时间
折叠起来。
4 谣
上帝买断四大炼金术。
用布艺装点的天空——
青蔑扎制的精灵,扭着腰肢跳舞。
枣核里的少女,因原罪被囚禁多年。
一株柳有十万个谎言——
花絮满天飞时,芦花虾涌向河口。
少妇解开自己衣襟,
像喂养婴儿给黑土地哺乳。
男人是收租的老财,翘着腿,衔着烟斗。
5 读《尺度经》
一棵树的影子,比树本身年轻。
树上鸟是我年轻的影子,
从它羽毛上,抖落过去的光阴。
一场雨还在认真地下。
我与一棵树,隔着一片雨水,
而墙外——烟花无常,诸事皆爽。
本尊,是指经书中存在的自我。
我体内有大量空虚——让我长成我,
多余的时间都投缳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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