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陕南土地上的草种
我是关中平原上的飞絮
文／马志高
1
我是一粒草种，落在陕南土地上
寻找厚土，扎根生芽
我在陕南的漫山丛林中折一树枝， 削棍成马，飞马关中
我想在另一片土地，开拓一寸之地扎根
想成为另一片土地上迎风而立的树
2
此时节的关中，尽皆西周的土地 ，宽阔的黄土路，马车驰往，两边林海无尽延伸。人烟稀少，偶有铁骑伐武声，箭矢声。惊不动粗木古树，斑鸠的求偶声悠然
踏在曾为人王的西周土地上，寻找一寸光阴，将我安歇
穷尽了双目所有的视觉，没有看穿关中平原一只只飞鸟的踪迹。没有看清远方的天空和近在咫尺的一只蚂蚁所走过的路。
空旷的地，绿色的庄稼，树木成林处群兽突奔
一群术士每晚站在西楼上，观看天象，推演历法
繁星点点，西风透凉。忽有流星划过天际，术士们惊悚，搬来五行八卦，日夜掐算未来有几
莫测高深的诡异推演
还是没有阻止住渐渐被风剥蚀的王座
于是，我的脚下，忽然便成为大秦帝国的皇天后土
3
“奋六世之余烈兮
一扫六合， 一个大中国从此统一兮，一个大一统王朝诞生兮
其功绩堪与三皇五帝齐”
秦始皇——千古一帝
我立在渭北高原，风不是风，风是万马奔腾的风。
声不是声，声是刀剑斧钺砍杀声 ；是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的惨烈撕搏声；是五十万大军“平定百越”的屠刀下，凄呖的风是修建万里长城千万民夫呼爹唤儿的风声，是修建灵渠，设置南海郡、桂林郡、象郡，将其纳入秦帝国版图的欢庆声.....
听到文化的风语整齐的律动: “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
看到了咸阳的皇宫里，三公九卿依次上朝的三呼万岁的恭敬声
......
阳光灿烂辉煌
一个势如破竹的无边无际的身驱 笼罩了我站立的关中大地
我努力着睁目，竟然是始皇大帝 他的双手向我伸过来，我的双手赶忙迎上去，却倏然发现，那巨影消失在临潼方向，关中大地的空气忽然停顿，天空黯然
关中大地上怅然若失
我抬头南望，故乡，始皇帝辖区的一个郡县，我先祖生活的汉水流域 ，江水清澈，群鱼无数，我饥渴时，伏身而饮，我多想请始皇帝，掬饮一口
4
立一隅
长长的影子在穿过遗憾和伤感，将风晃荡。大秦帝国，轻轻地离去 。可是，丝丝缕缕的尘埃也尽在关中大地
大秦帝国亡
亘古一帝史记存
神洲大地，烽火连天，项羽汹烈， 阿房宫燃烧三个月，大秦帝国瓦砾破碎，栋梁成灰烬。项羽，也只是英雄一剑
关中从此刘邦氏
5
埙的声音，由远而及更远的远方，渗出一丝一丝的忧伤，一丝一丝的漫凉到肌肤到每一寸骨髓、而至流水一样流到远方
怅然四望，不知四方是何方，不知生年在何年
我是西周最后的奴隶?
抑或是最后的申候?
是大秦手持戈矛的小兵?
或者是威风凛凛的将军?
是西汉的走卒，抑或是新朝的亡命徒
那么，我定是东汉的难民，西晋的的一节乐谱，前赵的飞虫，前秦的篾匠，后秦的商人，西魏的一匹马，北周的一只羊，也许更是隋文帝扬州时的船夫，或者是手按宝刀的侍卫
我更喜欢自己是唐朝诗人们的一滴笔墨，一页纸，或者是他们的一只鞋子
从陕南走到关中
从西周走到这个周末， 一路都在观看，他们的粉墨登场，和一次又一次的匆匆卸残妆
可笑世道，一方唱罢一方登场，演绎十三场，场场凄凉，书写年历一千七百年，一字一泪水，一页一血水
我是陕南土地上的草种
我想带着我的种子
在关中寻找一寸之地，将我的前世种下，让其成长为一棵树，为我余世遮凉
我的余世，是尘土的朋友
我的余世，是草和树的泥土
是它们永恒的芬芳
2021年10月1日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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