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珍爱的时代在细节中重新复活
－－读娜夜《生活》
苍凉
娜夜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尤其喜欢短诗。她的《生活》虽只有8行，却用忧伤照亮了一个时代的天空，让至今留有那个年代记忆的人在一句一句的剥开过程中，无法安坐无法平静无法放下。
全诗仅描述了一个简单动作细节：舔糖球。在那个相对物资紧缺的时代，一个糖球也来自不易。对于一个小孩来说，难得得到一个糖球，得到了会倍加珍惜，舍不得一次吃掉，就每次剥开糖纸舔一下，瞬间的甜蜜后，马上又用糖纸包上。随着糖球越来越小，包的动作越来越快，直至最后只剩下人和糖纸。
面对糖球，一个孩子像面对一个甜蜜的大海，愿意被它的甜度淹没。然而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她的物质世界里，没有甜蜜的大海，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糖球，而每舔一下会缩小，直到化为乌有。糖球之忍而不可忍是为珍爱而不能珍爱，其所忧伤想被含住而不可含住。这个深具时代代表性动作带着无限的忧伤与无奈，映照着遥远天空和天空下的灰色。如此这般，这样的生活一旦被剥开，则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是自那个时代而来的人才能深切体会到的，也是这一代人深藏于体内不能消解的“糖球”。
诗是一个细节的艺术。此首诗只写了一个细节，从“舔一口”“再舔一口”到“舔的越来越慢”“包的越来越快”，这些动作细微变化的过程在诗语中呈现出来动势很强，以动作的势能唤醒逝去的时间，像秒针，像刻度，一下一下地刻画出一个孩子珍爱珍爱糖球珍爱生活的种种自然的体悟，同时，也呈现出这个时代具有典型意义的动作内涵。
“我珍爱过你”。你，是生活。但也可能是爱情，可以演绎到每一个生活中令自己珍爱的事物身上。好的诗歌意象的寓意是打开的状态，诗写的空间因为所指模糊虚化而有了无限大的可能。读有些诗有一种奇妙 的感觉，即读着突然就可以打开自己与时间，触发灵感，带来一个奇特的旅程，这大概是一个原因吧。
同样，“我必须忍住：忧伤”也是一样的。因为被珍爱的会消逝，因为被珍爱的会越来越少，因为珍爱就会倍受拖累，因为珍爱就会受到伤害，因为珍爱就要接受委屈，所以因为珍爱所以要忍。其内部的因果或逻辑关系因为一个记忆中的糖球之痛而被呈现出其真实的痛点来。于此，开头的“我珍爱过你”和结尾的“我必须忍住：忧伤”，成为至今持在手中无法放下的那张空荡荡的糖纸，有多么不舍就有多么的痛。就像那个时代本身一样，怨怒有多少，珍爱就有多少。
2021.6.17记 |
|
大牛，别默默的看了，快登录帮我点评一下吧！:)
登录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