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一月

十一月的原野是一只陶罐
盛满了渐冷的雨水
以沉默之躯
替一滴水保管春天

一滴水，悬于罐口之上
被风磨砺着，正变成
透明的锋刀

只等十二月
寒光一刺，破冬而出——
散成万千溪流


2.三角梅

木桩与瓷瓶
都是纸
包不住你的火

越老越懂得打开自己——
晨光中起舞的队列
将风霜系在鞋带
旋转，踢腿，甩手，展臂，挺胸

风中舒展的腰枝
是年轻时，未曾跳完的
半支吉特巴


3.粉笔

一根又一根火柴
在黑板上擦燃， 照亮词语与几何的奥秘

唯有这清白的骨头烧成灰
才把“人”一撇一捺
送上万物的塔尖

当白色的火焰化为灰烬
一个个方程式仍在无限生长
黑板的星空啊
照耀着永不休课的黎明

而在它落下的一刻
无数种子，正以寂静的轰鸣
破土而出

唯有这清白的骨头烧成灰
才把“人”一撇一捺
送上万物的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