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邓漠涛
你的眼睛
最初是下了一场雨
雨打桃花，花枝乱颤
接下来是一朵白云
飘过山头，羞红着脸托住落山的太阳
一条小河上飞过两只白鹇
水波把它们撕开又愈合
现在，是一座山
在红叶黄叶中打坐
你的眼睛闪着月光
却没注意到一个少年
在你眨眼之间
领到了一头白雪
霜降
田野里的稻子归仓了
蛐蛐们找到洞穴
霜才降下来
一些被我们视为无用之物的
毛草、树叶，它们替我们承受霜打
枯萎，空出的部分开出霜花
时令蔬菜也开着霜花
饱满着甜
这点像中年人
从今天起，我更希望
太阳每天准时照在老家土墙下
坐在那儿晒太阳的老人已经不多了
不多的还有母亲的银发
月亮看了，也闭上了眼
葬礼上的祝福
孤寡老人死了
邻居们出资请道土帮他做道场
我听不懂道士念什么
邻居告诉我
道士在超度他，希望他
下辈子投胎到大户人家
娶妻生子，有人煮饭做菜
生病有人照顾
死的时候有人痛哭
一个人孤苦了一辈子
死的时候能收到
这么多的祝福
该死的我，至今记不起
他生前行了多少善
积了多少德
重阳节
我的母亲
一个人住在乡下
昨天打来电话抱怨
邻家的几个老伙伴都走了
院子里的菊花
今年重阳节没人陪她看
明年就不用再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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