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命（组诗）
齐凤池

一、巷道

巷道，就是看上去
很近的那种深邃
像一棵棵柱子排着延伸
柱子找准了自己位置
把脚踩进岩石头顶进煤层
支撑起亘古岁月
后面就该他们向远走了
远，诱惑他们一生
一群矿工又向巷道深处出发
他们谁也叫不出谁的名字
一批矿工刚撤下来
一批又顶上去
他们在黝黑的巷道里擦肩而过
彼此用矿灯交换着眼神
永远保持一种行走的姿势

二、攉煤

炸响黑色亘古
硬壁的骨骼碎片堆满采面
攉煤的男人前腿弓后腿绷
像赛龙舟的划船手
他们一直划
怕被后面的追赶
必须一口气把煤攉完
铁锹划动
溜槽里磕碰出了呻吟
他们拼命往前划
船未动溜槽在挺进
两岸的铁柱排着纵深
第一批攉煤的换下来
他们肩扛铁锹撤离采面
另一批划船者继续


三、井下的风

井下风是圆形的
压缩在密封的橡胶桶里
风的使命
携带瓦斯煤尘走出采面
风咬着带刺的瓦斯和煤尘
像拎着恐怖分子两个炸药包
向井口跑去
风的生命很短
只有采面到井口的距离
就这么短暂的岁月
风要陪伴矿工走完一生

四、吝啬

他把煤当成乌金
临终前
一口吞进了肚里
他的乌金
是一壶酒一盒烟妹妹的嫁妆
他把煤看得比命还重
退休前
他一口把煤吞进肚里
吐出的是比煤黑的血丝
他很吝啬
把一生财富藏进肺里
走进炉膛还紧紧攥着一块煤

欢迎发诗。五二快乐！

快乐，快乐，全国的劳动者都快乐。可惜我已经退休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