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文/赵仁宪
季节是一座土坯房
草顶,柴门,篱落,四面开窗:东窗,西牖,南轩,北向
不裱绢纸。方便鸟语啁啾,藤蔓织翠,方便
日月和风雨进来
窗子是个长镜头
大地的讯息装了满满一屋。时间
不允许我们深入内部
只能围着房子顺时针不停兜圈
从窗口打探,收集(更多是攫取)四时资讯:
杏花雨,映日荷,秋风辞,白雪歌,以及早已风干的事物
把万物生灭和诸般思绪,刻在石头上
写在简牍里,封存于
时光长廊。许后来之人
在围着房子转圈时去细细触摸
逆着时间打开
探寻岁月真相的百页窗
点燃黑夜
文/赵仁宪
稻田还差两分地抢收完
父亲抻直腰来,山坳吞剩的半边残阳,正好点燃他噙着的烟锅
烟嘴吧嗒作响,似要把它抽得如早晨般红亮
最后一把谷穗入斗,黑暗终于漫过了父亲和他的田野。而夜晚
是座巨大矿藏,也是个盛大市集,比白天更易点燃
月亮,流星,萤火,以及城市,乡村的各式灯光,还有
昼伏夜出的鸟兽虫鱼和各色奔忙的人群
到处点亮,或潜伏欲念之火
最幽深的黑夜,被水母点燃
最沉重的黑夜,被掘矿人点燃
最寥远的黑夜,被宇航者点燃
最凉薄的黑夜,被爱人点燃
黑夜是沉沦者最钟情的坟场
能持续点燃黑夜的人,缘自内心那盏不灭的烛火
白昼炤炤,是无数个黑夜燃烧后的舍利:生的不息,活的不易,命的不屈,和
爱的不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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