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水牛
文|如月
记得那是一个黄昏,四周寂静唯有蝇声
它舒服地躺在青草上,打着饱嗝
彩霞围绕着它,我偎依着它
那是,离别前的最后一幕温情
隔日听闻它在睡梦中被宰
不吭一声,从此消失在人间
乡村是它的故乡,屠宰场
曲曲折折,深深浅浅的绿
像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埋葬了它的一生
出生,长大,生下小牛崽
日复一日的耕田、吃草,然后老去
成为年夜饭桌上那一大盆饕餮
局外人,融不进水牛的烦恼
来回奔走的一亩三分地
挥汗田间的一千五百个日夜
也许它更想成为一只大雁
带我飞离留守儿童的城堡
大人们宰了你,说是因为我
他们说,过了年就接你去城里找娘
可是我只想放牛
直到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直到,我的嘴里被塞进一大颗牛肉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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