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之花(二)
苍凉
多年以后
一个人从空中返回来了
带着一团黑影,放空世界的声音
猛烈的一记扣杀。球
按既定飞行,在它的前行路线上
唤醒的默契让我惊跳起来--
“没有人能平安无事度过一生”
哨音又起。球场上
飞行的另一个我,承受即将的到来,无法停止
我艰难地扭转多年以后的身体
我们各自携带对方命运中缺少的一击
多年以后1
多年以后,小孩回忆的早晨
滚过来的排球揽进他怀中
连同地上反射的光
场内扣手的呐喊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
他将所有的排球都摸过一遍了
星球滚着走路
太阳和月亮跃过头顶
放手一只排球相当于建造一个天空
我向他索要抱紧的排球
相当于隔着银河系与他对话
充满喜气与期待
想象长大的一天突然自他窗外飞过
飞
一只排球在空中飞
获得飞行的意义
被一个人击打,混沌之体
突然生发出飞的勇气
通透弹奏虚空
忽忽地吹响一个曲子
这被忽略过的自己
埋藏在体内,平日无法察觉
碰到任何硬物,遽然升高八度
硬碰硬地碰上去,并弹飞
回转。找到一条新去处
直到用尽全力,滑下
无形的手托着的轨道
这时“夜在地板上静静躺下”
飞旋的音乐
一次次神奇地钻开
他熟睡的身体,朝外飞
距离
剧烈的飞行让自身失去自重
一只排球漂浮的行途
时间拉开距离--
地球在银河系
我在高高隆起的穹顶下
城市高耸。盛夏的植物
长出无数叶子和花的翅膀
寻找蓝色的月亮
反复拔地而起,叩击天空
此刻,太阳在大地之上
光芒如流水自穹顶喷射而下
一只排球从宇外飞来
距离我越来越近
灵魂
从地面跳起的身体
摇晃的灯泡
努力挣脱黑暗
只有灵魂可以飞
空气从肋间长出一双翅膀--
花在通往美的途中飞行
把嘴贴近我们时,弹起,绽放,吹奏
一只排球不依赖任何思想
从身体中抽离俗世,语言,爱
所有的打开都是空间
所有的时间无法毁灭
创造
热气蒸腾的体育馆
排球攀升到最高处后,开始坠落
时间打开反转的通道
扣击与反弹,各自背着命数
创造彼此相遇的幸运
失败和懊恼以外的契机
降落与起跳互相交付一生
魔幻的一生。正在完成空中的交合--
无法躲避的劫持与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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