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

一块又一块，色彩张开着翅膀
天空的粉刷匠，隐藏了多少秘密

一幅幅抽象的油画
不停地变幻着

谁也无法知晓
那条古道，更换过多少粉刷匠
凹凸的时间，由凌厉转向平坦
悬崖，遥想着羚羊的传奇

更多的铃铛声，被摇成彩色的故事
南来的北往，年轻的衰老
猎猎的风声不曾止息

得儿驾——
茶叶，玉石，瓷器与天边的织锦
成为暮色下的蛩鸣

银色的鬃毛，在风中
闪着粼粼的光波


将夜

一棵树停止了舞动
枝桠间众多的眼睛向田间眺望
那只胸腔横着管弦乐的山雀
还未飞来

它是故事的转述者
东头浣洗落日的她，捶打着衣物
捶打着被风雨浸泡的日子

指间，流过白鹭的影子
翩飞的雪花以及不轻易淌出的露珠

一扇门总是轻掩着，等着月光来叩响

那时，日子掩藏着荆棘
有时，她把门前的溪流缠在腰间
有时含在口中

一把不曾远游的锄头，总是跟着他
和着最后一缕余晖的节奏
轻轻推开木门


塘栖印象

我们的塘栖镇
是一棵枝叶拢住月光的枇杷树

它拨开一层层的酸甜
多汁的果肉，乘着一束光
滞留在你当初离乡的背影中

“乡音是酸涩的青枇杷，念想散发着成熟的甜香”

小路向天空生长，枝丫无限延伸
指尖的触角，向上，再向上
去碰触肥大的月亮

数不清的枇杷，从我的嘴角
越过润肺止咳的瓶瓶罐罐
去锁定你的远方

我多么欢喜，你的胳膊长出枇杷的枝条
你闻着枇杷香
准确地抵达那扇雕花木窗

探窗遥望的母亲呀
那一绺，一绺的头发与月光
一同发着微光


脚蹼里藏着的野性

世界，在我的脚蹼间荡漾
是从一道道水纹的微笑开始

我的胸膛流淌出盛唐
肋骨是排箫
风想吹多久，就吹多久

我欢唱时，蛐蛐拦截着秋声
螳螂上演着耍刀

把蝉鸣揉成一个又一个彩色的弹珠
它们从我的蹼间，滚进时间的孔穴

池水绿得可爱，水草织着谜语
我摇摆时，世界跟着摇摆

野性和快乐齐飞呀
天空成了另一对蹼，浩荡又具体
我渴饮着天空，久久不归


吞噬

青峰，壑谷
吸食过阳光、月光、星光的植株
眺望着暗潮涌动的人海

木质的他，披着战袍
驰骋于人间厮杀
草本的她
年轮侧卧成波斯猫，指尖绽放着罂粟

踮起的欲望，如蓬松的卷发
红色从唇边，蛇行而上
偌大的人间被一口一口吞噬

夜，忘记了疼痛
月光，钉子般住进彼此腥红的眼

冥冥之中，握有利器的钟馗
正乘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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