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五首

呼兰河


在异乡，遇见故乡

一块与故乡同名的路牌横着
撑开我的眼睛
还有泪水吗
把它交还给一条河
交还给故乡的面孔

可是，这条路是安静的无名河
我把眼睛举高，飞过楼顶
俯瞰，俯瞰
一生的痛苦和骄傲抱在一起
奔跑，跌撞。流血任凭自己包扎

众生默然，除了蚂蚁
自己走自己的路
自己流自己的血
最后，不敢绝望，异乡人抱紧异乡人
像两片霜后落叶，深度交换着体温


无名河的脊梁

错了剧本，远了评论
1990年寄出的情书，钉在十字路口
混世，不是混世魔王
黑的，白的，社会
都在搬运自己，如同搬运
一条不通航的无名河

轻贱自己的那一年
青春折成出逃故乡的车票
再骄傲的童话王国也碎成又傻又痴的星光
风追我，吹散我，没有回声
寂寂无名，拖着狗一样的瘸腿

还有你，在夜晚卸下伪装
对着黑雨滴，柔软的哭
生怕惊动邻家小妹被裁的疼——
好了，拍拍自己又轻了1000g的重量
挺一挺，明早还是一条无名河的脊梁


形似探头探脑

七月，望山外山，看天外天
隔不开的世界
却有人假借神祗互谋为火
烧，烤，蒸，煮，炸
赤膊的草，净身的草，顶着火
5000年奴隶主围冰欢歌

顶着火，斑鸠喜鹊放弃了繁衍与争夺
凡人还要做爱
在体内交换无着陆的明天
顶着火，奴矿一路生花
深挖，淬炼
鸡血石摇摇一变，人血石晃晃万安


赞美

没有闪电，天空就睁不开眼睛
没有嫁接，梨树就不能怀孕苹果

空荡的广场中央
人民追着星星寻找国度

风扶着麦穗的头颅
菩萨的笑容在香火里升腾

逍遥是粮食的，他从不问谁是生命
信仰是众神的，他从不管哪有枪口

他们递来舌头——
舔饥饿，也舔一截狂吠的碑

谁递来春天——
赞美千里骨灰


寻访沈阳呼兰河街

街无名，无来由
问老者，摇头；问少年，茫然
百度，千百度，皆无应答

疯子在寻，傻子在问
在异乡，我如一个执幡的游魂
那些警惕之眼，令我肃然，举手致敬

抱住路牌的脖颈，问它南北滔滔水流
萧红没来过，呼兰河也没来过
一条街名，是谁的舌头轻轻一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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