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东南西北门，涌动春潮
各色皮箱的快意和啸叫，溢出低矮的围墙
香樟、刺桐和榕把舒展的枝条抬高
腾出击掌拥抱的空间
而桃不动、梅不让，就像它们也是学子
刚好等着汇入。东门站站，西门看看
在裹挟中见证了被裹挟者避让
如同身上的桃红与梅冷，各自珍重

弃屋

钢厂搬迁工人已远
近河湾，一排半山腰上的弃屋
不知何时，从肉里从血里从全身的骨骼里
突突地披头散发地长出了
无数的藤和草
葎草、血满草、鬼针草的条和叶
疯狂地滚在一起，滚到密不透风彼此缠绕
滚到紫堇和野菊喘着气
才小小翼翼地探头，绽开了一些红与白
这场被废弃的绿
还在继续野蛮地突涌与泛漫
像是弃屋转身的背影，还在转身
作为人间告别，向着健硕的大山体内走去
而越来越多涌出的绿
只是负责填上它一天一天转身辞行
留下的空与静默

义渡无渡

河道还在此瘦身，河水还在此变缓
河滩也还在此平且宽
而船都已石化
封死了无数拥挤、无数褴褛与心寒
穿胶裤的人立在水中，像尊雕塑
几根钓竿
就插在他身边浅水的石头上
像是只有这样，那块石头就再现了船的模样
船舷处，有许多双手许多只眼正帮他
要截住自青海过云南
自阿坝过宜宾，悠悠游来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