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文/马岭古道
狗尾巴草
昨夜是你在敲门吗
连夜的暴风骤雨终于停了
你站在门外，像个流浪汉
全身湿透
所有的草都在通往秋天的路上
只有你，低着头
站在我面前，泪眼婆娑
像要久别的亲人
苍茫大地上
是谁在分辨草的高低贵贱
给草命名的人中，有我的祖先
我的父母，以同样的方式给我命名
但我的父母，忘了
教会我认识所有的草类
就像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我
现在，我对着大野叫了一声
喂——
仿佛喂是所有草的名字
现在，它们答应了
在紧一阵缓一阵的风中
一株狗尾巴草紧紧抱着我
像兄弟抱着姐妹
芦苇荡
从芦苇荡走出来的，不应该是你
白花花的芦苇，所有衰老的
暗示，隐喻和象征，密不透风
被水击穿的水泥墙体
露出钢筋和锈渍，每一根铁骨都是弯的
红衣少女，就这样从芦苇丛走出来
她手举芦花，步履轻盈
这洁白的，轻柔的微笑
一点一点在风中飞扬
我是否也应该走进去，然后像她一样
从秋天走出来
不远处，一位少年
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我现在看着
白花花的芦苇花
在她手上，秋天和春天一模一样
蚊子
你是存在的，我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在阳光下，在黑夜里
在花丛旁，溪水边
我看见过你小小的翅膀
多么让人讨厌的声音
在沉思的时候
总有一只蚊子想打破短暂的宁静
像内心莫名的词汇
从黑暗中飞来，又在灯光下隐去
它是这么貝体，这么生动
甚至无法用其它词语替代
一只蚊子的凌空飞翔
其声波形成的恐惧
不只让人联想到吸血的尖嘴，刺痛和流血
而是整个夏季，都会有无数个日夜
被一只蚊子挠动
而我无法具体它的飞行轨迹
并把它像星星一样熄灭在每一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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