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里的宗教
——————雷平阳诗歌《鸿雁》赏析
文/只蝶痴梦
诗人雷平阳的这首诗歌《鸿雁》是对一种迁徙现象的深度哲思。他将客观存在的事物之间的某种隐秘的关联用一条虚拟的直线来予以有的放矢地呈现。他诗语中画一根直线的必要条件是精确的无穷的想象力。在这里，他所说的精确的无穷的想象力是事物之间关联的N种可能。他所谓的精确就是在这N种可能中最接近一根直线，或者说最直接。继而，诗人又举例说明了一把。“例如：至今没人能在佛陀与基督之间画出/一根直线。也没有一根直线出现在/李白与月亮，哥伦布与印度，我与昭通之间”。佛家佛陀的参禅与普渡众生虽然与耶稣基督的爱之间似乎有着某些相似，但是，佛家的慈悲与基督教的爱这两种信仰 ，还是大相径庭的。所以，在佛与基督之间不会有什么必然相关的联系，所以 画不出直线。在李白与月亮之间，虽然李白写了太多关于月亮的很多脍炙人口的诗篇。但是，在李白与月亮之间也并未存在什么必然联系。他诗意的生发，纯属灵光一闪，即兴之作的偶然，所以， 也画不出那根直线。而哥伦布与印度，虽然在主观上说哥伦布有去印度的动机，但最终，他发现的新大陆并非亚洲的印度，却是美洲的新大陆。所以，在客观上说，哥伦布与印度并未有什么必然、直接、直线一样的关联，故此，这根直线也是画不出的。第四个例子他所举的是他自己与故乡昭通之间的直线关联。但是，即是诗人与故乡之间的直线，也被他自我否认了。因为他在外四处的游走，所以，他曲折的行程与故乡之间依然存在着离别的沟壑与思念的心结。
回溯一下诗人这四个例子：第一个是关于宗教的；第二个是关于艺术的；第三个是关于时空的；第四个是关于生命本身的。而鸿雁作为一种候鸟在南北两点上的迁徙，曾被先秦《诗经 雅 小雅 鸿雁之什》中喻指“劬劳于野”的流民，其诗中呈现出的是一种悲悯的情怀。诗人雷平阳在这首诗中，就引用了《诗经 雅 小雅 鸿雁之什》的诗歌意象，并且，在此基础上发展、拓宽了诗意，且有了诗思上的升华。诗人发现在鸿雁经年累月的南北迁徙的辛劳中，并没有产生宗教———那种信仰式的图腾。而鸿雁一样辛劳的流民，却在不是直线的复杂境遇下产生了宗教信仰。而在鸿雁南北迁徙的两端 ，虽然没有产生宗教，却在天空矗立着被诗人测量出的三百六十度左右的斜坡。不言而喻，三百六十度的斜坡就是圆。一根直线两端分别各是一个圆。这就是鸿雁生命的轨迹。而人类自身，也可以用一根直线来表示，不过 ，人类的直线两端，不是鸿雁南北的圆，而是宗教与信仰。而宗教是一种特殊意识形态的产物。一种是自然力造成的危机。另一种是社会力造成的危机。这两种危机是鸿雁折返的迁徙中是感觉不到的，所以，在鸿雁南北生活的两端，只有幸福的圆满而不会产生宗教。而人类，因为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以及社会危机，所以，才产生了各种宗教。
纵览全诗，诗人以鸿雁生活的总体意象————一根直线，以及南北的折返迁徙来隐喻世间辛劳的流民。并对生命的终极意义进行了深入的探索，以及对生命在时空中，不同维度的哲思。全诗氤氲出一种悲悯情怀。
附：
鸿 雁
文/雷平阳
画一根直线，需要精确的
无穷的想象力
例如：至今没人能在佛陀与基督之间画出
一根直线。也没有一根直线出现在
李白与月亮，哥伦布与印度，我与昭通
之间。鸿雁，一群比喻“劬劳于野”之人的
折返跑运动健将。在远，在空
它们一直生活在天空的一根直线上
但它们所画的直线两端，没有产生宗教
而是矗立着天空的两座斜坡
我的测量，坡度为三百六十度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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