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变化之妙:名词替代引起外延与内涵异变所带来的不同诗意效果
--简析鵎鵼《落日简笔》
苍凉
《落日简笔》这首诗,最别致的地方在由实到虚的逆转或自然过渡。
其诗之“实”与“虚”的前后变化所形成的鲜明反差,是非常地抓人的。在诗写的最后,因为对一个具体的人使用了具有不同外延和内涵的同义词,而爆发出出人意料的效果,让一首初看平庸沉默的诗,突发出闪耀的光芒。
诗写以日常现实环境下,生命个体的具体日程及动态描述来铺垫、烘托和氤氲气氛,以“落日下沉”的紧迫感时时敲打“失去光泽和弹性”的现实,仔细捉摸“46下”、“15分钟后”这样的表达,时间概念或数字计量的生命进度,在诗中出现丝毫不显得生硬与突兀,反而格外提劲。而这种“提劲”之妙是通过一句--“‘郭铃芙’这个早已失去光泽和弹性的名字”--来实现的。
读者由此悉知整首诗中的具体日程及动态行为描述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对其生命的“擦拭冲刷”。一直的具体日程及动态行为式“擦拭冲刷”,与后面“回到家中沐浴,莲蓬头下”的具体“擦拭冲刷”具同样的诗意价值。
傍晚,回到家中沐浴,莲蓬头下
我反复用手用和花洒,擦拭冲刷
“郭铃芙”这个早已失去光泽和弹性的名字
诗写中,一直以“我”的名义,对日程及动态进行详细具体地描述,是平常的一天,没有起伏的一天,平常到了对着红绿灯读秒。读者读着,甚至会觉得这就是流水帐,不是诗,如此这般的排列下去,确实如此。
这种感觉一直到“郭铃芙”这个名字取代“我”的出现。
“我”和“郭铃芙”两个所指,在这首诗中当同指一人。但两个指代人的词在这首诗的具体情景里,确有不同的内涵与外延。“我”所代表的是具体日程及动态行为人自已,除过自己,起码在这首诗中,与他无干,是一个自然人,当然同时是一个社会人,但在诗中“我”是我自己生活的引领者和实践者,有一种自然、自在、自我和自由的味道。而“郭铃芙”这个词,有名有姓,所指涉的范围显然大于本首诗中的“我”。它是一个具社会意义和范畴的概念,当说出“郭铃芙”时,一般令人联想到一个叫郭铃芙的人的性别、年龄、家庭背景、经历、教育、文化、籍贯、个性、成就等等。“我”是私有的,自我的,而“郭铃芙”公共的称呼。
我反复用手用和花洒,擦拭冲刷
“郭铃芙”这个早已失去光泽和弹性的名字
当读到此处时,显然,我们明白诗写者所要的不是一个具体的沐浴的意义,而是一个超出了自然人的社会意义,诗写在此处一下子发生了空间变化,即此前所有的“擦拭冲刷”式行为由此都发生了从具体的自然人的自在自然自由行为而一跃成为抽象的社会人的自尊自强自立自洁式砥砺行为,全诗对于具体日程及动态行为的描述因此而有更为巨大的空间和更辽阔的意义和价值。
诗写的实到虚也因此得以完成,让一首诗有限的空间瞬间扩大到具有社会意义的大空间,一个人的独有生活延伸到整个社会生活,一个狭隘的私人空间立即呈现出公共的大空间,使一首诗同时也具有了通过具体人日常呈现反应出整个社会的精神向度和精神内涵。
诗文本的实虚之间内在的逻辑连接明了,人物所在具体的时间进程与生命体的抽象的主观砥砺愿望发生关系并相互影响,提升生命体的“光泽和弹性”得以实现,诗写实现虚实相接呼应的特殊对比效果。
这种由实到虚的转变,同时也揭示了生命体在“向死而生”景态之中的现实此在,“我”紧凑的具体日程及动态行为安排的深刻内在原因,而诗写中那些显琐碎具体的呈现,有了分秒必争的紧迫感和意义,呈现出在时间的交错中推进的情景。读到最后,一切昭然若揭,一切天光大晓,一切恍然大悟。
这是生命体的现实完成式,也是一首诗的“原生态”完成式。
落日简笔
鵎鵼
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在盥洗间,我把粉紫的碎花床单扔进洗衣机筒里,在客厅茶绿几铁艺花瓶里
插上一束橙色小雏菊,在厨房
我煎一条英哥鱼,餐后涮干净蓝花小饭碗和盛菜的瓷器,午后
躺进卧室野蔷薇环拥的三月
我沉沉睡去
       
落日下沉
醒来,开车去山中寻野杜鹃,等环城路的一处红灯
闪了46下
刚到山垭口,我接听一个电话,15分钟后
我闻到山中传来五指毛桃的香气
傍晚,回到家中沐浴,莲蓬头下
我反复用手用和花洒,擦拭冲刷
“郭铃芙”这个早已失去光泽和弹性的名字
落日依旧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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