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新的自己（外九首）
文/窗外
置身2019的终点
夜色，一层层褪去的玻璃
虚度过的时间碎片
说再见的面容，往事，一帧帧倒退
你挥手。刚做出半个告别的姿势
便触摸到2020的晨曦
东方的那片鱼肚白，你用一些词语反复擦拭
直到一只小鸟，蹦出
用清脆的声音歌唱清晨的香气
在粒粒滚动的露珠里，你反复
创造不同的自己，笑容铺开
阳光在新的页面书写
给春天取个好名字
风一吹，一切都长出来了
唯独我的父亲
几年前，在喇叭和唢呐声中
被人种在地里
现在，还只拱出一个土堆
像骆驼，像他以前劳作时，夕阳下弯曲的身子
一页一页翻阅土地
我经过时，他假装看不见我
我大喊一声：父亲
想唤出一个春天
月圆时挂在树梢
可是他，没有答应
我再大喊一声
他还是没有答应
此时，所有的冷
一下被我喊了出来
残雪，很快漫过了山岗
在没有乌鸦以前
那时，天地之间如倒扣的锅
盛满了黑
那时，乌鸦都是白色的
那时乌鸦还不叫做乌鸦，叫做喜鹊
一些喜鹊，它们歌唱
这黑暗的合理部分
另一些，它们说着危险
说前方有光，说打开
这人间就撒满光芒
它们用嘴，啄天地之间的黑
每啄一下
自己就黑一分
人间就明亮一分
最后，它们把自己啄成了乌鸦
而另一些，喜鹊还是喜鹊
寂静中喧腾的事物
夜睡了，桌子还醒着
它有四只脚，自古以来就是
四只脚站在屋的中间，不偏不倚
这，像极了一种平衡
其中有一只脚，慢慢移动，正在向另一只靠近
有时，它甚至发出了怪叫声
它要将另外一只脚锯掉
这张桌子，它正在倾斜，倒塌
此时，又猛然醒悟
伸出一条老残腿，使劲敲着地面
敲这地面的核心部分
我不敢喊醒夜
喊醒一场寂静的风暴
墓碑
他雕刻一块石头时
用斧头，砍掉了自己身体里多余的部分
一头牛走过，对草做出亲吻状
吃掉了草
他把自己和一些活人刻进碑里
供活着的人祭拜
牛在吃草的同时，也吃掉了自己
活着的人跪下，又死去
他继续在碑上雕刻名字
那是一些即将死去的名字
张二爷家的母牛，产下了小牛犊
一堆牛肉，正摆在案板上售买
有人死了。又活着
他放下利器，朝梅山的方向
逃亡
在尘世，我已犯下过多的罪行
比如：说一些漫不经心的话，爱不该爱的人
看一些人出生
让他们遭受我未曾受过的苦难。看年轻的亲人
先于我死去而无能为力
看一些人犯着我未曾犯下的罪行。看他们对别人的苦难，没伸出双手
我怀疑是我教坏了他们
一些生物因我死于非命
我吃下了它们，从未曾超度和反思
我向周围排泄过多的垃圾。我甚至想
带着罪过，带着财物
———这些沾满污秽的物质逃跑
隐身于世
身后的那些房子，是我丢弃在尘世的躯壳
———皆是我的罪证
青桃
那年夏天
雨水涨满家门口的池塘
也涨满妹妹的每一个器官
两岁的妹妹，她漂浮在池塘的一隅
一起漂浮的还有一个青桃
像妹妹刚长成的生命
在水中沉浮
任母亲把乡村的夜喊黑
把屋前的泥土跪出窟窿
妹妹她，始终没有答应一声
只有那青桃
每年结在树上
让母亲每看见一次，又痛一次
我每咬一口
都能咬出妹妹的血
在雨中
窗外下大雨，夜像死亡一样黑
在雨中，蹲着一个人
有两只比夜还黑的眼，在黑暗里放着死亡前的光
虽然他已经淋雨了，但在先前的一秒钟
他还是想说点什么
雨还是沙沙地下
他说什么，没有谁听见
他自己也听不见
雨噼里啪啦，没有顾及他在说什么
他蹲在雨中，望着楼上的灯光
还想努力一下，他放出他的纸飞机
朝有灯的窗口飞
还没飞了一秒就被雨淋湿，它眼睛湿了
摸了摸翅膀，翅膀湿了
接下来的半秒里，小飞机的心脏也湿了
心脏湿了后，它就死了，闭上眼睛里最后一丝光
他和它死在黑夜里的最后一场雨
虚构
我愿意用一滴水
虚构夜色，虚构一份翠绿的背景
虚构三生石，虚构一滴前世的泪
虚构一场音乐会
秋虫和鸣，小鸟啾啾
虚构一个舞者，踮起脚尖
在爱人的掌心里，翩翩起舞
夜色中，惊起一只只翩飞的蝶
虚构一场爱情，一个诗人
假装他，除了我不再爱别人
他握住我的手，直到变成骨头
虚构你成为一场浩瀚的烟火
我心甘情愿在你的世界里，粉身碎骨
真言
她跪下时
清澈的眼中升起了雪山
她磕头时
稚嫩的额头盛开了血莲
从家乡到大昭寺
她告别牛马
她双手合十，口吐莲花
拾起了多少朝露和星辉
她俯下身子，十万次拥抱尘埃
心中的每一片雪花
飞扬成洁白的哈达
通往圣地的方向，是来路也是归途
她心中澄明
跪下是一尊佛
她起身时，六道皆得乐离苦
简介：窗外，原名：刘群力，另一笔名：害虫。湖南洞口人，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有诗歌、散文、评论散见于《诗刊》《湖南文学》《湖南散文》《湖南日报》《山东诗歌》《长沙晚报》《邵阳日报》《邵阳晚报》等报刊杂志及网刊，有诗歌入选《新世纪诗典》。
[url=蓝穑女诗人 ‖ 075窗外：我愿意用一滴水 虚构夜色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 ... 3&lang=zh_CN#rd]阅读原文：窗外的诗[/ur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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