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堂屋,诗有佳品
空灵部落
人的一生的境遇总有几道坎。有的坎要跨越则有直抵人心的疼痛,譬如祖业分家分产。这是自然规律,一代一代就是不断地拆分的过程,逻辑上没问题,但在情感上往往难以接受。家族的传承直到独生子女的单传才会终结这分家的心痛,但于国家人口红利的缺失而又将成为家国的阵痛。诗人半个我的一首《堂屋》所展现的分家之痛甚有其普遍性,触及到了读者的共鸣点,让人欲罢不能。
诗人仿佛得到《百年孤独》开篇的神助,当然他并非借用马尔克斯的句式,而是起句就有那么一种高级感和摄人魂魄的力量。诗人神色泰然,好像在例举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我所见过的悲怆,莫过于/亲兄弟分家,拆掉一部分祖宅的房子”。老百姓爱幺儿,无论贫与富,宠爱有加往往使其自我生存能力有限,贯于依靠父辈祖业,对于分家也往往是提议者和积极的行动者。诗人回忆复述之所见的不是外人,而正是父辈拆分祖业薄产。对于不动产靠拆来分家,无疑是对家族的破坏,加快其家道中落,在这个点上诗人是明白的,也由此在幺叔动手拆房时写到父亲:“每拆下一根椽木,就像从他身体上/活生生抽去一根肋骨”。这个比喻是精准而贴切的。诗人与其父亲的疼痛,不是因为外人,而是因为自己的亲人。此诗的诵读者子尘,诵读完之后特别喜欢这首有生活感的诗,说他也经历了类似这样的事,他说:天啦!当时忽然感到什么是“家有一老,犹有一宝”。
作为当事人,难道真的就看到这家业由此而破败下去吗?常言道:“父不在,长兄为父”,诗人的父亲突然站起来:“再拆就是堂屋,我把它买了”。唯一的办法与途径是以金钱购买堂屋保住根基。作为其父亲,当祖父去世之后,自然升级到老人,那是真的成老人了。如果其祖父还在,无论其父亲自己年岁再大也只是其祖父的孩子。诗人从这个角度将诗进一步深入下去,每到祭祀日,其父亲都要在堂屋举行仪式,三拜九叩:“那一刻,仿佛列祖列宗又回到人世间活了一回/仿佛父亲不再是梧桐沟,那个孤独的孩子”。值得注意的是幺叔这么拆房分家,其父亲内心由此而感到孤独,这一点,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写在了诗中。这样的孤独因堂屋还在而暂时得以慰藉。这也是其父的人生经历和处世之道。
半个我本名王甲乾,人民教师。前不仅在筠连县诗歌活动上相识,他说10余年前就知道我了,这次对上了人。我也觉得他熟,一张典型的四川人的脸,但诗确有佳品,当我读到这首诗时,就觉得需要肯定与传播。所谓藏龙卧虎,在诗歌领域尤为突出。川南之地也是诗歌之地。
2021.5.6
附:
堂屋
半个我
我所见过的悲怆,莫过于
亲兄弟分家,拆掉一部分祖宅的房子
那一年拆房的是我的幺叔
他从右耳房开始,一直拆到小二间
父亲坐在檐坎上,沉默不语
每拆下一根椽木,就像从他身体上
活生生抽去一根肋骨
正要继续拆时,父亲突然站起来:
“再拆就是堂屋,我把它买了”
堂屋得以保存下来。每到祭祀日
父亲备好一桌饭菜
烧香蜡钱纸,请天地君亲师入席
吃力地屈下膝盖,三拜九叩。那一刻
仿佛列祖列宗又回到人世间活了一回
仿佛父亲不再是梧桐沟,那个孤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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