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的长河里摇晃(组诗)
涅槃
叩读杜甫
杜甫病死了
在忧患和饥饿中病死了
像一片枯萎的树叶
病死在小渔船上
河水的呜咽声覆盖着
嚎啕中的送行人
杜甫,为一个时代的忧患累死了
他枯瘦如柴的身子
在风尘中摇晃
挺直的脊梁
像经风历雨的《三吏》、《三别》
撕裂一个朝代的伤疤
被无数后人拜读
他把笔斜挂腰际,在人间跋涉
路不平,用标点填充
光不明,燃亮心灯
俯下身子为苍生呐喊,祈求一间
为秋风所破的茅屋
仰望长空闻官军收复失地
沉郁顿挫,他用几根肋骨铺就诗魂
每一粒文字的叹息
都在太阳石上刻下烙印
每一位卑微者的泪珠
都砸倒一片月光
杜甫的衷魂躺在小渔船上
他的千古绝句躺在小渔船上
他的时代躺在浊流中的小渔船上
巩义
一路虔诚,翻看巩义的画卷
那些消散的云烟
那些生长的或枯萎了的文字
那些被阳光曝晒的古铜色的面容
趟着风雨的河流
在拐弯处坐下来
一只眼睛凝睇黄河
另一只眼睛谛视洛河
解读清流和浊水交汇的语言
那些刻在石壁上的雕像
在季节的长河里诞生信仰
巩义,在更古老的土地上站起来
用厚实的灵魂托举日月星辰
时光串起的人和事
成了河一样长的省略号
笔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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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架山是专门为杜甫生长的
凝视一池端砚
笔架山沉默多久了
无从考证
春来草木葱茏,每一粒星光
都是跳动的文字
杜甫在山下盖一间草堂
从山上搬来一块石头
端坐在上面,把唐朝铺展开
用一双眸光洞察人间烟火
月光很重,覆盖着笔架山
山就把阳光揣起来
捂烫一支笔
燃烧杜甫浅浅的泪窝
杜甫枯瘦的肋骨倒在混沌的尘世
后人把他的笔在池中洗净
插回笔架山上成长一茬一茬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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