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多么脆弱而又执拗的、有着漂亮
尾翎的小鸟，它动人地鸣叫，
似乎想宣示什么，
它不知道自已是那么弱小而无力，
不停地叫着,从树技这头跑向那头,
美丽的小嘴啄着初发的嫩叶，双翅
轻轻拍着,维持着平衡，
它鸣叫,小小的脑袋,
圆圆的双目。小小的脑袋
没有意识,圆圆的双目徒有其表。
看它的头怎样地一会点向这边,
一会儿歪向那边。它望着什么?
它什么也看不见。面前有着飞翔
的地方和不能任它飞行的阻碍物;
晃动的小虫是能果腹的,
横斜轻浅的枝条能供它栖息……
仅此而已。然而它温柔而妩媚,
鸣声动听又惬人。
它的绒毛里有它身子的微温,
双目对世界视若无睹,
瞳仁里却似藏着人类梦味已求的
永恒的归宿……可爱的小雏,
令人怜惜的小鸟。”

当赤裸着酣睡过后的亚当①
伸着懒腰站起来,它就飞到他的肩膀上。
人类的始祖惊讶地望着它,把它放在手上
端详着。之后他把它朝腰里揣去,
它就长在亚当的身上了,成为一根肋骨。
可是主神宙斯②,那司雷者,
以雷霆的声音在奥林匹斯山上叫道:
“人啊,我的最好的造物,
你这是干什么?它是你的伴侣,
陪你打发寂寞时光的。你整天昏庸贪睡,
不知道和它嘻戏玩乐？”威严的奥林匹斯
山诸神之王使亚当入睡,取下那一根肋骨,
吹口气,变为一个与他同类异性者。
亚当醒来,她就垂首站在他面前，
任他抚弄。这人类的始祖,
茁壮的亚当就对宙斯说:“她是从我身上
取下的,我就叫她女人吧。”

鸟,不管多漂亮,
总是个负担。扔掉它吧,
翅膀被捏弄得皱折了,飞不起来了。
它的生命系于指端。何况,
粗糙的手总得有柔软的东西抚摸。
于是,宿命使他们结合了。
双方都感到一种约束,珍贵的自由感消失了;
可是舍弃，于任何一方都是一种失去,
彼此都感到有种需要。宿命……宿命。
所以,人生是痛苦,
而幸福是臆想的。“即然如此,
就如此吧,”苏格拉底感叹说。
萨特④也颓然而又释然:他人就是地狱……
生命是场悲剧,但奋斗是壮烈的。

女人啊,把你不时地推拒的手缩回去,
嘴唇凑向我。何必如此,
人生的欢乐就在于此吗?我要惶惑地推开你,
越过你头顶长久地盯视那不可知的远方。
我要久久地沉思,忧抑地叹息。
我低下头来,你就在我的胸前看着我。
于是我吻你,吻你。
这时候你哭了。

我们去到无人迹的莽苍森林,
猿猴在树间腾跃它骄健的身姿，
蠢笨恐龙摇撼过的大地上,虫豸啸啸,
莽雾蒸腾。我们相携着游荡,
石头和棍棒是我们的武器。
当我们向一匹可怜的斑马投掷利器的时候,
我看到你被披散的头发遮挡的双眼发红了。
当你觉察到我在看你的时侯,
你的目光变得温柔和驯顺。是呀,
我们知道,必须以别的生物为食,
而我们要相亲相爱。

未来是什么?象自诩为可以预测未来的脑袋
所描绘的，飞向另外的星球，
与字宙中另外的智慧生命聚首？
人终究不过是人，人欲毕竟是人欲。
况且,还有死亡在等着你,
它使你一生都心惊胆颤。好吧,
生命科学能推迟死亡,拨慢生物钟。
可活着又是什么?张口结舌,
为宿命的安排调换着脑肼胝体的适应力？
一会儿自鸣得意,一会儿头皮发麻。
还好有爱可以抓握，在爱中探寻神秘的世界吧。别问一切为了什么?
当初如果一切还是老样子,世界还是老样子,
没有谁去细究它。亲爱的,
我们俩还是用树叶遮身子，相携着
在太古的荒野里游荡。我们生儿育女,
只知道对他们的责任,不管创造生命的
是何等样的神灵，不必。
一切都不管它，只有我们两人相亲相爱。
不会的,女人,
当猎获动物的时候,
我不会去管，你是不是眼晴发红了，
你也不会注意，我的举手投足是否优雅洒脱。
我们太古的大脑迟钝而又机警,残忍而又人性。
这些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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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主编评读 祝如意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