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自己操办一场肃穆的葬礼/谭杰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为自己操办了一场历时七天的葬礼
他亲自挑选好棺木，试穿好寿衣
他亲自找好下葬法师与香灯师
他亲自指定了几套送葬的锣鼓及
那些可以请锣鼓的至亲
他要求两个女儿送他金银台
他拒绝了新式的乐队，他讨厌吹拉弹唱
毫不肃穆的葬礼
他交代好送葬的人七天的伙食标准
他提前为自己挑选好墓地
那里有他故去的母亲，哥哥，一个朝阳的好地方
他病重时 一直念叨那些远在外地的
儿女至亲，等他往生时
我们所有人都赶回到这里，
参加他操办的这场葬礼

我们尊他之意，围坐在他身边
我们喝酒，划拳，我们谈笑
我们回忆、诉说，就当他一直都在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躺着，我们坐着，他对一切保持缄默
我们谈笑声眼含悲凉
哽咽声中有了死亡的宁静

我深陷一场葬礼的悲伤
我与故土的山水，草木，田垅
与它们四十年的疏离和解
与它们的陌生、隔阂和解

我深陷一场葬礼的悲伤
我与故土的山水，草木，田垅
与它们四十年的疏离和解
与它们的陌生、隔阂和解

我深陷一场葬礼的悲伤

谈笑声眼含悲凉
哽咽声中有了死亡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