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跳动在北方的琴弦上
——读王立国的诗集《用你的名字呼唤我》
文/古剑


在新冠病毒肆虐的2020年，诗人王立国的诗集《用你的名字呼唤我》如期出版发行。
王立国1963年生于北大荒，是第二代北大荒人，性格上有着北大荒人特有的快意恩仇和赤子情怀的品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在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85年还是大学生的他，便已开始在报刊上发表诗歌作品，后因参加工作和管理公司而滞笔多年，但他的内心世界里，始终涌荡着诗的浪花。2016年后，事业有成的他，又开始拿起笔来，创作了大量的诗歌。经过多年的积淀，他的诗语言深邃，气息磅礴，情感真挚，主题鲜明，充满着质朴，正义纯粹，豪放不羁，爱僧分明，炽热灼烈，悲悯而不颓废，冷漠而不冷血，无私而不无情，刚劲而不猛烈，深邃而不晦涩。他的诗深入浅出，给人一种激情，热血激情；他的诗疾风骤雨，给人一种张力，人格张力；他的诗真诚自由，给人一种思考，深刻思考。
整部诗集分为五卷，风格统一，情感浓烈，主题厚重，思想开阔，用诗人王立国的话说：“我的诗是写给未来的眼睛”“我相信我会通过你们的眼睛看到未来，未来真好！”


一

诗集第一卷《呼唤》写的是哈尔滨工业大学百年建校历史的记忆。王立国始终工作在哈工大，对工大有着浓烈的情感，他对自己身为工大的一员而感到骄傲自豪，亲身经历了工大的发展，从诗人的视角看历史，有着不一样的感受。他在《哈工大，用你的名字呼唤我》一诗中写道“一百年的风流/哈工大踏着荆棘前进/一百年的痛楚/哈工大捂着伤口拼搏”这首诗歌，贯穿了哈工大百年校史，从俄罗斯中东铁路老土木楼，到抗日战争，到新中国建设，到改革开放，诗中有人物，有事件，有感悟，有希望，信息容量很大。可见，王立国在诗歌掌控度方面，有着极强的功力。在《记忆哈工大》一诗中，他一改长诗的方式，以十首小诗，用凝炼的诗意，爆发出短小精悍的强烈冲击波，比如《阿卡勒克耶夫教堂》：“石头街上的石头/垒成你的骨骼/索菲亚是你的姐姐/你的长矛/守护俄国士兵的头颅”短短五句小诗，却透出一股历史的沧桑，刻骨铭心的屈辱，民族的哀怨，和其背后国人抗击殖民的不屈不挠的凛然的豪气。又如《防洪纪念塔》：“从未觉得你是石头砌的/每次抚摸/手上总会沾点血痕/一座英雄的城市/一座血肉浇筑的丰碑”寥寥数语，写尽了哈尔滨抵御洪水灾害的历史，深刻体会到那段时光的悲壮，这是我看到的写防洪纪念塔最好的诗歌，从诗歌的表象看，简洁有力，短而厚重，主旨深刻，语言精准，有着一种无穷的力量和坚韧不拔的品格。诗歌的角度，以小见大，深度意象，雄浑宽阔，小诗写出大境界，着实令人感动，令人赞叹。
与王立国交往多年，他的为人让我佩服，工作的时候，他是一个充满经营思维的企业家，朋友相处的时候，他是一个关爱兄弟的好兄长，对待父母、妻子和女儿，他是个感情丰富，激情满怀的好儿子、好男人、好父亲，尤其是他对女儿的那种饱含着父亲般的宠爱和内心博大的人性关怀。他在《女儿的天空》一诗中写道“五颜六色的心思/揉人间词话/凝青花瓷里的吟唱/一朵一朵的缤纷”“明天的雨淋不湿今天的衣裳/收藏好手里的日子”他在女儿的硕士毕业典礼时写的《在青春的王冠上舞蹈》一诗中“远方是你们期待的模样/有无数建筑凝固成诗/爸爸的眼睛将和星星一起挂在你去的天边”女儿出国留学，作为父亲的王立国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远在日本的女儿，他的一首《一个人的南山》充满了这种情感，“我想起我的父亲/你是否有一天也会和我一样地/想起你的父亲/女儿”从这些诗歌中，我看到了性情的王立国，也看到了爱憎分明的王立国，更爱到了家国情怀的王立国。
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李犁在评价王立国时深有感触，一语道破，说他是“人有心肠，诗有肝胆”，我认为，这是对王立国为人为诗最准确的概括。


二

读王立国的诗集《用你的名字呼唤我》可以看出，他主张诗歌的语言意义与自己的思想和生活阅历的自由联想以及淋漓尽致的情感内在力量的结合。他的诗歌偏向于口语，具有返璞归真的音乐性，其内涵有着对家庭、亲情、社会的阐述、沉思与正义。正如李犁的序言里写道“他的诗或长或短，都不是这（冥思苦想）出来的，而是与生活碰撞出来的。”诗集的第二卷泥土和第三卷炊烟，让人感受到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真挚的感情韵味，充分体现出一个诗人的坦荡的情怀，纯粹不情感，本色的性情。
《泥土》一诗是这样写的“抱在怀里的不是父亲是泥土/如同当初/父亲捧在怀里的是万物生的香火不是我”“人类在时间的两岸收割庄稼也收割苦难”显而易见的情感和思绪，让人感受到一种沉重。生活与生存的主题，被诗句调动，直抵人心。读《山孩子》这首诗，仿佛看到诗人千年时代的生活，诗人们都喜欢回忆，这种回忆带着诗人内心的所思所感，回忆是为更好的实现曾经的梦想和现如今的希望。“想你一定去山坡下的小河/波光粼粼的笑靥游戏光光肤子的少年”“想中午的太阳一定领你去了她的麦田/金黄的盛宴/想你一定在午夜去了东山的深处/你瀑布般冰凉的黑发/散落在阳光下/像袅袅的大山里的云烟”一幅儿时的生活画卷铺展开来，一种美油然而生。儿时的美好常常是一个诗人心底的影子，对诗歌产生一种回溯的思索和怀恋，影响诗人的一生。《埋在土里的鞋》一诗，“我光脚追赶跑在前面的鞋/当孩子的歌声/播种完最后一片麦田/流星雨的籽粒/发芽成少女的日子”把一种往昔的体验，鲜活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满足内心回忆的渴望。这首诗，让人如身临其境，通过浓缩、提纯，抓取一种欲望，洁净我们的生活，装载某种意义，成为我们的意义。
亲情，是王立国诗歌经常涉及的主题，写给父亲、母亲的诗让人感动。“没有人知道你的名字/就像没有人知道一朵苦菜花的花期/我必须记住你的名字”“妈，就在今天/我把爸给你送回来了/他不喝酒了/我把他抱在怀里/给你一个温暖的丈夫（《妈，我把爸给你送回来了》）”这是在父亲去世后，诗人给父母并骨合坟时，由衷地发自内心和灵魂深处的一首诗，诗中把父亲以及一家人的生活，通过词语的抵达，准确地对所经历的日子和生活进行讲述，血浓于水的情感贯通一气，感人肺腑。在另一首《我把爸妈丢了》的诗中，一个丢字，让人揪心不已。“不经意的六十六年/就像泥土踩在脚下/从未凝视/真想好好看看时/她已凋零”“就这样的不经意/不经意花的开放/不经意水的流淌/不经意间我把最疼爱我的两个人/丢了”不经意，我们从小到大，在不经意中，突然发现父母老了，对父母年轻时的模样似乎淡忘了，就好像父母在我们心里一下子就成了个老人，很多很多时光都流走了，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这种忙碌的不经意间，我们才发现，没有好好地看看他们，没有好好地关爱他们，更没有好好地去爱他们，直到临终，我们难以赎罪的心追悔莫及。
读王立国的诗，要抱有极大情感度去读，在卷入他词语缓慢曲折中，聚焦内心的痛点，牢牢抓住你的灵魂，对照自己的感情与感受，会不自主地颤抖，热泪盈眶。


三

一个成熟的诗人，一个好的诗人往往通过自己的风格技巧，向读者传达一种状态，一种激情，一种感动，一种美善，以及一种难以尽述的情感，通过诗歌解释生活与世界，解释人们自以为熟悉的世界与生活。王立国的诗把隐痛深藏于词语，让人在内心寻找隐痛，产生同感。他的诗歌来自生活，超越生活，使生活升华，其思想在某种意义上把差异、矛盾、心理引入情感，角逐争斗，理智于一种纯粹的反抗或觉醒，而这些都起源于平淡的生活。
如“把落叶归还给大地吧/这世界是一座巨大的棺椁/远山若有同行的溪流/秋水就是眼泪的涟漪/不必告别/梦醒后的疼/丝丝缕缕的呼吸《黑色的火》”诗化的语言，激发出的意识，有着一种渴望的反抗，自由的希望。又如他在《敲小城风骚》中两句经典诗句“若和尚是一种人生/诗人便是舍利”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我相信，每个读到这诗句的人，都会猛然产生一种别样的感觉。王立国的诗在精神跳跃中，让他的诗歌看似口语，却赋予了深邃的思想内涵。他以诗的见证，直观于澄澈的隐喻，他的诗是明亮与忧郁的结合体，是深度与浅显的悖逆，是掩埋与挖掘的经验。“我是梦蝶老人化成的梦蝴蝶/在紫色的夜和你紫色的梦里/打橄榄色的补丁//忧郁的日子总会有雨/不用害怕/只是怀孕的云路过你家（《涂鸦》）”“初冬的北方走惊喜的雪/杨树下乌鸦的翅膀/摇动多少片雪花就摇动多少片落叶/就有多少无法闭上的眼睛（《落叶是春天闭上的眼睛》）”这些观念性抒情的诗句，虚构形而上的现场感和存在感，意象提炼的喻体和思想，简明而有立体感和整体感，更有着深层次意识的唤醒，有着诗人个性的温度和声调。
王立国的诗有着他专属的气息，思考的视野，词语的清晰，主题的用意，可谓独树一帜，质地纯粹而宏大。“冷与冷/对话闪烁/没有一把刀解剖轮回/想象/愚钝锋芒/时间寻找两岸/石头是沉睡的邮差/送来甲骨前的甲骨（《甲骨文》）”“一块留白的石碑/无尽江山在后人的手中/抚摸/清晰的目光（《则天大帝与无字碑》）”“一条三百年的脐带/系着今天的残喘/连接明天的苟延（《少年》）”不必多说，这些隐喻的诗句，知觉的描述，打开我们思考的空间，你可以信马由缰，也可以在自我意识里寻求觉醒，由虚入实，由实入虚，释放你内心的回声。
读王立国的诗，在微妙象征的幻影中获得真情实感，在真情实感中滞重语言的态度和现实的态度，从而获得清醒的体认，反拨我们对现实生活的理解。

著名诗人、评论家李犁在解读王立国诗集《用你的名字呼唤我》的序言中写道：“立国是一个磊落又有真性情的诗人”“立国豪放而坦荡，对真诚和爱和美，时刻敞开胸怀，对恶对丑嗤之以鼻。这一切，说明他是一个有情怀的人，这是成为诗人的硬件。”李犁老师对王立国的评价可谓是十分准确，十分到位。这也是我与王立国多年相处，亲如兄弟，为人为诗的真实感触。


2021.2.22—2.27

提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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