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天下/山东
今夜，黑暗填满悬空的房间。我不谈佛。佛说：众生平等，众生皆苦
一针高明的麻醉剂
寺庙的暮鼓在群山中后退。沉默者
借亡者骨头的磷火，穿过密林、旷野、空荡荡挤满躯壳的大街
他们穿着的黑衣
由苏杭顶尖绣娘织就。一针是盲目，一针是焦灼。密密麻麻的冷漠与麻木
习惯了在白昼闭眼，面对黑暗假寐
用无限弯向地面的额头、膝盖
聆听心脏低低地走过沉重的乱石堆。石头，熄灭了冷峻的光。没有光 ，就看不见灰尘
世界多么安静啊。金属质地的物件被锈蚀、被封印或被施以膑刑。剩下的
是无药可救的软骨症和哑语传道者。
我们整齐划一。我们井然有序。如同流水线上一件件机械品
只有野兽——
像摩天大楼一样斜伸出来，占领蓝天、绿地，有限的资源
只有刽子手——
转身离开凶杀现场，就登上庙堂义正言辞
我在夜色中转身，像无数个深夜那样
翻看书架，如同先人寻求真理一样寻求静默的真相
书架被中庸、顺从、剔除刺的荆棘塞满。别无其他
每一格都在赞美：沉默是金。至于那一纸"荒唐言""辛酸泪"，被删，被美颜
被蠹虫的利齿啮食。历史的流水
带走两岸。偶现的几粒明亮小漩涡，渺小的逆鳞
孤独地漂浮在世界的边缘。或迅速消逝在自保主义哲学的地平线
沉默者已在沉默中安息。我站在漆黑的房间犹如站在海里
夜风吹走我黑色的面纱。——无人倾听的独白
落到遥远的，一艘驶过灵魂的渡船上
被大海，这风暴的中心，人类苦难浓缩而成的一粒药丸
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滞留。至今，找不到停靠的码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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