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心灵史
——简评刘春诗歌《一个俗人的早晨》

◎白鹤林


在我的文学观念中，对日常生活的关注，对普通人情感思想的重视，是反映作品是否具有现代性的一个重要特征。因为在中外古典文学中，甚至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及以前的中国文学中，作家们主要是在表达崇高、英勇和优雅的东西，关注和重视的主要是王公将相、才子佳人之类，普通人的生活、情感和思想要么被忽略，要么篇幅很小只是作为陪衬和闲笔。而现代以来，尤其是当代以来，这种趋势正在得到改变。

在70后诗人中，刘春不仅是一位出道很早的代表性诗人，而且在我的阅读印象中也是一位以表达日常性为主的诗人，其短诗《一个俗人的早晨》即是一例。它从题目上就预先给了读者一个基调：这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心灵史！正是受文学传统的深刻影响，我们曾经总是期待阅读到一些“波澜壮阔”的作品，但问题是毕竟只有极少数的作家因为与众不同的出生或特殊的命运，才有机会亲眼目睹和经历那些“波澜壮阔”的历史。对于绝大多数作家来说，生活或许就是寂寞无聊，或许就是波澜不惊。但这之中并不是没有色彩，关键是看诗人如何去挖掘，如何去表达。

刘春的办法是借树写人。树与人一样，也是群体生长的，所以“我原以为它们是一个群体/靠一些理想、一些谎言相互取暖”。树与人一样，也可能是孤独寂寞的，所以“而雾气中，轮廓逐渐清晰/最后，我看到它们的样子：清瘦、独立”。诗人羡慕树，“有时候，我也会学着树木的模样/静静站立，想成为自己”，但表面上“波澜不惊”的他内心有太多的承担，所以“而大地看出了破绽——/只需一点压力，我的腰身就会不由自主地弯曲/只需一点点诱惑，我的体内就会伸出无数只手指”。

诗人没有直接去展现时代的困境、世事的艰难或命运的曲折，而是通过对雾中之树的描写和“认识”过程，十分细腻而形象地反映了我们的处境，特别是心灵的处境，让人自然而然地进入到当代生活的现场，也就自然而然地窥见到了当代人的心灵世界。这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心灵史！但也同样让我们感受到了精神意义上的跌宕起伏！

2019年8月27日于梓潼


附：

一个俗人的早晨

◎刘春


从树林边走过。在清晨
我听到树木在交谈，它们的呼吸
轻柔恬淡，如果是冬天，我会幻想那是它们身上
飘荡的白色羽毛
而这是五月，天气状况已允许市民穿着单衣
我因此有了闲情。
我原以为它们是一个群体
靠一些理想、一些谎言相互取暖
而雾气中，轮廓逐渐清晰
最后，我看到它们的样子：清瘦、独立
仙风道骨

一个俗人无权在这个纯洁的早晨说话
像山里的孩子看到狐仙
发不出一丝声响
有时候，我也会学着树木的模样
静静站立，想成为自己
而大地看出了破绽——
只需一点压力，我的腰身就会不由自主地弯曲
只需一点点诱惑，我的体内就会伸出无数只手指

诗人没有直接去展现时代的困境、世事的艰难或命运的曲折，而是通过对雾中之树的描写和“认识”过程，十分细腻而形象地反映了我们的处境，特别是心灵的处境，让人自然而然地进入到当代生活的现场，也就自然而然地窥见到了当代人的心灵世界。

好诗好评

与树们的无隔膜形成一种鲜明对比.越接近对比越鲜明.不是波澜壮阔胜似波澜壮阔.
学习,受益.好诗好评.感谢.

好诗好评   问好

幽林石子 发表于 2021-1-11 17:35
诗人没有直接去展现时代的困境、世事的艰难或命运的曲折，而是通过对雾中之树的描写和“认识”过程，十分细 ...

谢幽林石子

苍凉 发表于 2021-1-12 07:34
与树们的无隔膜形成一种鲜明对比.越接近对比越鲜明.不是波澜壮阔胜似波澜壮阔.
学习,受益.好诗好评.感谢.

谢苍凉

彭三县 发表于 2021-1-12 09:18
好诗好评   问好

谢彭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