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在雾中
牵着老树牵着枯叶牵着野草
牵着飞鸟起落的轻盈
秋月春风隐身于一曲西江月
阳光在这场赌局中赌光了所有
雾留下飞鸟落叶野草老树
飘然而去
＊石像
端坐于庙堂之上
人间的香火将他熏染成神
这让石头的内心无比痛苦一一一一
他亲眼目睹
这些跪拜的人曾将一尊叫巴米扬的石像
炸为齑粉
＊我们
是败叶枯枝
也是绿肥红瘦
是岩石
也是火焰
是时代丛林的适者
也是时代丛林的杂音
仿佛消失于时间
却又永远都在时间里
我说的不是变色龙
我说的恰恰就是我们自己
＊一把瓦刀
削去事物多余的部分
唤醒它们内心的森林
这钢筋水泥的丛林
行走于瓦刀的钝痛
像一滴水行走于风尘
有时是雨
有时是雪
有时是泪
＊山间
松针落下来
再落下来
那么厚的时间被人间摊薄
直至与泥土合为一体
直至将幼松的嫩芽
高高举过头顶
＊乡村的灯光
醒来
犬吠
醒来
木门闭上眼睛
一丝倦意渗出门缝
稻田像找不到父母的孩子
蛙蛙的声音
拍打着门
拍暗了灯
＊林中
在林中
遇见一条小溪
像是遇见一位隐者
沉潜而又无为
而又没有目的
仿佛远方
是世人强加于它的自我
＊土帽子
生前
帝王戴上叫旒冕
士大夫戴上叫锦冠
草民戴上叫幞头
身后
帝王戴上叫陵寝
士大夫戴上叫庙祠
草民戴上叫坟茔
这让摸金校尉们
一摸一个准
直到今天
想被摸的头依然蠢蠢欲动
*祈祷词
大雨一连下了三年零六个月
时间都长出了青苔
被绑在栗树下的老者，背负乱伦的诅咒
闪电不断地抽打树冠
像上帝的长鞭
不断地抽打着灵魂
天使已被召回
雨仍不停地下
栗树下的老者
失眠症日趋严重
他总是和梅尔德斯不停地争论
那个在新加坡海溺亡的幽灵
在净室日夜不倦地写下秘语
他的自我救赎显得多余
最后只剩下孤独
“家族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
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
圣灵去后
人间重归荒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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