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外五首）
文/东方风

大，并非姓氏
只代表它们族群的无穷数
如兄弟姐妹、父老乡亲
雪是它们族群的代名词
它们的基因相同、长相近似
延绵传承至今

它们原本都是柔软之物
历经零度以下的煎熬
便练就一副副有筋骨的素朵
日子愈冷愈坚
它们对生存环境无多要求
能立足则安然栖息

直至化去。然一生洁身自好
特别注重名节
需献身时，它们毫不犹豫
溶化自己滋润大地
当然也有脾气，随大风起
或许让大地失序
（2020.12.07.大雪）


无题

在岸的世界里
倘若没有流水便失去存在的意义
每当流水激荡远行时
她都会努力踮起脚跟久久眺望

更多时候是默默地护着流水
以她的曲与直匡正着流水的走向
提防着流水的泛滥
为的是，让流水行得更远


酒之罪乎

原本剔透玲珑，人见人爱
谁见了都想带回家
放着养眼的玻璃杯
想时就摁过来亲一亲
多么幸福啊

可当下的诱惑无处不在
酒店、宾馆、歌舞厅
处处都晃动着它们的身影
然而它们并不由己
总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着

它们毫无反抗余地
老被那些人使来唤去
被迫与那些人相吻
听那些人唠叨，倾吐苦水
而后被凉一边

已不是一般的玻璃杯
成了被酒麻木的倩影
常常是啤酒、红酒、白酒
轮番将自己灌醉
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原本剔透玲珑，人见人爱
谁见了都想带回家
放着养眼的玻璃杯
自从沾染上一身的异味
便变更了姓氏和玲珑心


迁居城市的麻雀

都市常看见这样一群麻雀——
围着垃圾堆
或大酒店倾倒残羹剩饭的裸露处
或河堤某个下水道出口
静静捡食

它们的羽毛，像褴褛衣衫
背微驼，体形消瘦
被北风轻轻地一吹，就飘了起来
不知从哪个乡下迁徙这城市的
每当傍晚它们就聚居在

郊区某个破旧屋或者某个桥洞
那乡音叽叽喳喳却透着温暖
寻思着它们应该是从故乡来的吧
刚要接近
它们又慌慌张张一哄而散


过梨园

路过梨园，连打了几个喷嚏
丑态暴露无遗
梨花含羞，春风作辑

出于敏感，我掩面而过
内心埋怨起鼻子
为何不能容忍这纯净的芬馨

遇艳丽女子笑盈盈而来
感觉鼻子又要抗议
忙捏鼻扭头，如临大敌似的

被安抚的鼻子仍然气呼呼
——心若不欲
其实梨花，既无香，也无色


鹧鸪还是杜鹃

孩时的四月老听到山腰上的鸟大声叫
从早叫到晚
大人都说那是鹧鸪在求偶

多年后一次回乡
又听到那叫声：撕心裂肺样子像喊谁
孤老婆婆说那是杜鹃丧偶

年老还乡，再没有听到那叫声
山村空寂寂的
留下谜团：他们究竟是鹧鸪还是杜鹃


梅

日夜翘首盼
夜盼月。草盼露。河床盼春潮
唯你，早早地盼刺骨寒冬

南方，雨水充沛，什么也不缺
而你，依旧一副瘦骨
该开花的季节，无心开花

听到雪的消息
你愈合多年的伤口，再次裂开
无端裸露出，带血的蕾

算错了。应该是外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