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部落:从“现象学”的角度设计构建诗歌——浅析唐力现代诗《落日》


空灵部落

天地玄黄，宇宙鸿荒。自古以来从白昼到黑夜，落日便是时光更替中的盛大仪式。人的一生要经历无以计数的落日西沉，这是生命之中的一次又一次暮鼓之声，深嵌在记忆之中而难以忘怀。诗人唐力则以其独特的感悟，将“落日”视为一头衰老的狮子，在万物之中独自演绎了一次生命的轮回。

万物皆有灵。生命盛极而衰，太阳与狮子皆由王者荣耀而归，这是其特有的共性，如此象征贴切而生动。想起诗人昌耀曾写过一首《一百头雄牛》，将青藏高原的雄壮阳刚之气尽显出来，那是生命图腾、繁衍伟力的象征。当我们寻着唐力的视线，你会在朦胧昏沉的暮光背景之中，见到“落日”，被明喻为“一头衰老的狮子”，于是落日便有了狮子的生理和心理特性，在其生存的环境里呈现其自然的现实场景，如同虚构而逼真的海市蜃楼，在热气腾腾而晃荡不安的余光里，拉开了最后的一幕: 狮子“从平原上踱步而来/印在沙地上的步履/柔软、轻浮，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力度/热量，也在它虚弱的身子里/渐渐消散”。生命于此在做减法，这是一个自然的衰败过程，没有谁会绕过这项铁律，即便是王者也无以幸免。诗人从“现象学”的角度设计构建了这样一个现状图卷，无不刻画到读者的心里去而引起共鸣: 要珍惜生命，过好来之不易的每一天。

对于落日之狮，仍有其照单全收的自我应对之策。读者确乎在预设各种可能性。狮子不可能就此衰败不起，倒在时光的沙漠之上，被秃鹰食于饥饿与贪婪的气息之中。诗人重笔一挥，“它渴，它低着头/饮着长长的地平线，它啜饮着”当平原沙地在若隐若现中，狮的渴不是饮的江河之水，而是饮的形而上学的地平线，“——那延伸到无穷远处的，无尽的虚空”。可以这样说，如果诗人依然以象征主义的笔法让狮子去饮江河之水，那只是简单具象化的诗作，缺少应有的格局。其诗在最后又通过转折与跳跃在新的时空维度里，纳入了哲学的范畴之中。尤其是“虚空”一词，乃无之意。在道家看来，“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正是白昼与黑夜的交替互换无以穷尽之奥秘所在。

值得回味的是诗人从落日之中悟到了生命的密码。在大脑中对落日的过程进行了复盘，那一幕幕场景复归而来，这便是潜意识中的慧眼所见，其视觉聚焦与意识同步，虚实结合，将意象纷呈的感性语言推演到抽象的理性思维之中，并呈现出智性的光彩。诗歌的魅力正在于此，诗歌的生命也正在于此。

2020.12.3

附诗:

《落日》

唐力

落日，一头衰老的狮子
从平原上踱步而来
印在沙地上的步履
柔软、轻浮，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力度
热量，也在它虚弱的身子里
渐渐消散
只有黑暗，像老年的气息，逐渐弥漫在空气中
摇晃的草尖之上
它垂下头颅，它的鬃毛
披散成晚霞
它渴，它低着头
饮着长长的地平线，它啜饮着
——那延伸到无穷远处的，无尽的虚空

欣赏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