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是娱乐
——读云小九《我爱的很轻很轻》有感

        读到云小九《我爱的很轻很轻》这首诗，让我一下想到了越南著名作家保宁的《战争哀歌》（夏露译 湖南文艺出版社2019年4月出版）。
    《战争哀歌》是一部彻底改变了我的战争观的文学作品。我对战争的认知基本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我的青少年时期，大约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这一阶段主要是从国产电影上获得对战争的认知。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那时候能够接触到的文学作品极其有限，我们只能看到一些国产电影以及极少数描写战争的小说或小人书。这个时期，战争故事是最吸引人的娱乐消费品。我从接触到的那些电影或战争故事中形成了对英雄的崇拜。最津津有味地醉心于战争中的英雄形象和战争中的战略战术、甚至阴谋诡计。这些构成了我主要的快感来源。那些赤裸裸的杀人场面，杀人越多越英雄的气概，各种制胜的阴谋诡计都曾经让我迷恋祟拜，甚至极度兴奋。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也总是模拟打仗的游戏最有趣。这就是我青少年时期最早接触到的战争教育。
        第二阶段是从我上大学后一直到阅读《战争哀歌》之前。这个期间，随着社会的开放，我接触到了更多的人类描述战争的文学作品。前苏联小说《静静的顿河》曾经给我很大的影响。视野逐渐开阔，对于战争的认知也逐渐开始深入，对于战争的看法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有一个时期，我特别热衷于看反映二战历史的战争片或者小说。这种战争片或者小说分成两类，一类是反映战争史实的纪录或者回忆，另一类是对于战争的反思。前一种偏重于了解战争发生发展史实，后一种偏重于了解战争给人类造成的影响，以及人类的反思。在前一类中我仍然会醉心于对战争谋略的欣赏。而后一类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对战争本质的再认识。我开始怀疑英雄主义，开始动摇青少年时期形成的对战争的观点。甚至开始置疑战争自身。
        古代圣贤墨子的兼爱思想对我影响很大。他改变了我对战争的基本看法，也改变了我对传统英雄气概的看法。他说“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情不知其不义也。”
        当然，从人类历史学角度看，战争或许是人类自身发展的重要组成因素。只要国家这个概念存在，战争就不会消亡。但从诗人对理想社会向往和追求的角度来看，战争无疑是罪恶的。
        《战争哀歌》彻底改变了我对战争的看法。自从阅读完《战争哀歌》，我对一切以战争作为欣赏对象的文学作品包括电影，就持有一种厌恶和排斥的态度。我忽然醒悟：战争这种东西为什么还可以供人们做娱乐消费！战争中的英雄不过是些更突出的杀手，他们为什么还会被崇拜？战争不过是一群精英与另一群精英为了利益而驱使百姓互相残杀的争权夺利的手段，何来的正义与邪恶？
        我不知道云小九是否读过保宁的《战争哀歌》，云小九这首诗通过描写在越南的所见所闻所感不仅勾起了我们对战争的思考，她同时用诗性的思维以对和平生活的赞美揭示了战争之恶。她这首诗并没有重墨于战争，却恰恰是和平版的战争哀歌。这首诗隐含的一句话就是：“这么好的山山水水，这么好的生活，人们为什么还要打仗呢”这或许仅仅只是一个诗人天真的疑问，但这首诗所包涵的人文精神是和《战争哀歌》所要表达的思想是异曲同工的。
       云小九是位有灵性的诗人。她懂得如何在客观冷静的叙述中呈现深沉的诗意，懂得如何在营造的诗意中传达自己深刻的思想。
2020.7.16红力于北京


附云小九的诗


我爱的很轻很轻
云小九

街边饮料店，咖啡店，餐馆，荧屏前
坐满看足球赛的人
清晨与夜晚一样沸腾，喧闹
二十九层看芽庄
不见北国乌鸦，喜鹊，也未见南国的鸟儿
影子覆着影子
你是我从家乡带来的一只鸟儿
大海向天空
打开生锈的窗子
谁舀来岘港的死亡，船只以及殖民的生活
身后，年轻人卖劲的吆喝
砗磲，沉香和腰果
这里一定留下了什么
比如一只手，一条腿，几根脚趾，一只眼睛，废墟，飞机残骸，子弹头，恐惧，噩梦
土地也在测量
战火下未完全溟灭的灵魂
战争发起者们
没有办法从战场火药中安然而退
大海也在测量
他们的影子退回枪管
也不能安然望向没有硝烟的眼睛
其实我要说的——
不是越南这块曾经饱受战火燎原的殖民地
是联合国院子里——
那颗破碎的地球
以及被系上枪口的雕塑
其实此刻我正在享受天堂湾的安静，蔚蓝，阳光
我的爱人
为我捡拾漂亮的贝壳
比白沙还白

提读精彩……

谢谢红力老师精彩评论

我忽然醒悟：战争这种东西为什么还可以供人们做娱乐消费！战争中的英雄不过是些更突出的杀手，他们为什么还会被崇拜？战争不过是一群精英与另一群精英为了利益而驱使百姓互相残杀的争权夺利的手段，何来的正义与邪恶？

诗和评，精彩。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