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虬髯客
1
水的牦牛，舔着我的肌肤
雪的飞鹰有冰凉的尖嘴
我只有弱不禁风的一张皮
沉下去
——在沉下去的透明里
寻找天空的根，种子，及她们柔美的母亲
忠告之善。雪上的菩萨心
在另一面，我不是我
我要另一个我回到灵魂
流浪如飞鸟的
刀分开，轻啊，散啊
跟痛成为生长的一部分
水的牦牛啊有雪的眼睛
它黑夜的身影
迈向我肉身里的黑
用它的弯角最尖的撞击去撞击
多么渺小的缺口
涌入整个珠葛郎玛峰的寒冷
我在山的岩石里成为它最软的岩石
凝集与流变，失去中显形
一滴水，从坚硬里
回到一个人心上的甘霖
2
丘陵的空旷。被青冈树满坡举起，那么柔软
各种杂树居于其中，还有许多草
可以入药
可是我的空旷无药可治
他们在村子的后面
进入我的梦，爷爷絮叨出的传说
时间那么低矮，路，那么弯曲
云像不说话的父亲，雨是暴躁脾气的他，摔打的雷
悲凉着九百六十万之一的家庭
我是兔子鹅儿鸭子鸡和羊
我是你边缘到无的忽略不计，一颗星星的草芽
向黑色的夜空喊出:这是谁的饥饿的空阔？
我的旷野，必信仰与春天，若蝴蝶……
3
在我之外，我是什么
一块玛瑙石，或是绿松石
在时间反复轮回的草原之中
渺小的我看见浩渺的天空
风推着洁白疏松的云朵
羊跟人，那等身叩拜者
你是不是看见了蚂蚁，苍鹰
寂静无处不在，无处不在的在
属于任何人
没有谁迷失，没有谁一统
没有的湛蓝 成为湛蓝的透明纯粹的江河
我在风中，成为风不嫌弃的姊妹弟兄
我在失去的
他们正在寒冷树起的栏杆内
一针见血，直达糜烂的子宫
深入，淘洗，修补
这个夜晚
转经筒360度，经文的坐标纹丝不动
我听见梵音的脚步打开四面八方的大门
牦牛一样的尘世，冰雪一样的人间
佛替人类背着悲伤的囊肿
在夕阳下，她用风接住每一个一步一叩的人们
并为他们抹去热汗，霜花，尊严上的灰尘，信念上的毒脓
4
月亮一直是爱情的一个健
与经文，一墙之隔
你的眼睛，在什么时候以电的方式
按了下去
你说不是你
当时你不是你，是神的。神谕！
我推开你递来酥油茶
比温柔还温柔的藏獒
就扑了过来
律法森严，宫殿与民间
不止是大雪，暴雪，冰冻三尺
一个人的命，有多长
一条路
为什么要曲折，沉浮，深渊与草地
我有十万经文，给你一生修行
我有至简之道，藏在血与骨头共飞于天的蓝里
我的大师啊你跨出的每一步
都落在我的法度里
我收回三界，修好浮城
你是比温柔本身还温柔的藏獒
在我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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