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村庄都衔着自己的流水（组诗）
文/墨家
给一条河流安个名字
内心岑寂。顺着河流上溯，他的宽阔等于我内心的宽阔
蜿蜒弯曲，曾经涨过水，而今有了结实的堤岸
修理出漫水桥，河道拓宽治理，河沙重用
黄牛水牛在河边吃草，钓鱼的兄弟，沿河洗着倒影
一直走，三月美得安静，蓝天诱人
解封的身体有着躁动的力量
每个村庄都衔着自己的流水，桃花和菜花无有拘束
我在猜测，他注入澴河前，发源于大悟山，还是广水山
我的祖父葬在河边，尔后是父亲，最近是母亲
满目苍翠与从容
河流一直没有名字，忽然有了牌子立了河长
春水还很低，他在控制体内的春汛
曾有过美丽的沙滩，曾经泛滥，曾经只是小桥流水
忽然有的宽度，令人再次想起父亲母亲
你好，小河。我在孟宗像前致敬
我不爱唤你现在的名字。把村庄的乳名借给你
把天空的澄净印给你。把春风声音贴给你
广水之水天上来
武胜关，鸡公山，三潭，需要提炼几个名字
在黑夜，我们想坐不要钱的火车
爬上一座未知的山，看金鸡衔着的日出
看水，口若悬河的泻到谷底
彼时少年，不思进退
广水河和应山河，先分叉后合流
一个城市的两个称呼，两条水脉
高山仰止之下，碧水环绕纸上
给我滋养也给我厚望
望桐柏山而晓大义，望大别山而生敬畏
每一条河流，都生出一场梦幻
无论他是清浅，还是幽深的
他与我们丝丝缠绕，从广水至孝昌
在村口，在我的脚下，在母亲的怀里
而今广水分与随州代管，如同一个孩子给了领养
而青山不改，流水依旧顺着他的流向
给我安慰也给我柔情，仿似他依旧在大孝感的怀里紧紧拥抱
高家河水又南北
从花园联络线弯腰就可以看见
低到流水里的村庄，修好了齐整村路绿树村边合的高家河
那里住着母亲的少年，和外婆的暮年
往深里走是千山口，是开遍杜鹃花的双峰尖
母亲带着我，一路喊表哥的名字
天黑的很，我们踩着河水里光秃秃的石头过河
苜蓿花开的冰凉冰凉，让我喜欢任何方式淌过高家河
去到无比亲切的山村，满村满院的跑
往下蜿蜒十五里到罗家榨，往上估计是发源地，大别山余麓
有时干涸可见鱼，有时涨水不见岸
我的母亲踩着水车，秧田里有饥饿的粮食
我的母亲还会在织布机上织彩条的适于浆洗的棉布
这些场景，令我至今仍觉温暖
村头家是表哥的小洋房，院子里种了大棵的栀子和杏树
往日徒步半日的路程，如今只十分钟车程
每次在花园联络线上高速必须瞟落一眼
高家河是一条扭动的抛物线，他像彩虹，也像银链
云梦四载书五斗
府河流过，浑黄而沉重
清明河村需渡河过去，同学的父亲古朴，像棵大树
返回到睡虎地的秦简，读一万卷书，直到悬梁刺股
再返回到伍子胥的女儿港，我们一起曾踏青，读十大朦胧的杨炼
316国道横穿而过，我们的学校切断过古泽云梦的背脊
三十年家国再见，有的秃勺尖顶，有的脑满肠肥。只是我们一样纯真
浩大的楚王城藏着我们的历史和故国的历史
黄香在梦泽湖边故态安详，总有新概念，覆盖了旧故事
曲阳河只是条小小河道，同学开了一家口腔医院，一家海鲜餐厅
有本事的人永远领先在奔跑。他的轻健与温和，与当年的体育场相关
有些地方，离去后能回一次不容易。有些人，见一次就真的会不再见到
有时候怀念是对斯城最大的尊敬，有时候的感慨
需要把酒，流泪，唏嘘着说出那些，不经意而又流逝太快的当年
汉川西来
凿出汉北河，绕过村庄和人群，同学徐在汉川电厂
续汉水之力。同学严在垌冢医院，渉内外妇儿
人生许几十年变迁，声息未通
却在某个特定时间记起，怀念
他们一起进入一首诗，互诉离情
有时候会在汈汊湖，看美丽的荷
渔船载着落日，把湖水一刀刀切开
沪蓉高速像鹰撒开翅膀一样盘踞而又迅疾飞驰
很多熟人遁于未知，慢慢消失在生活圈
只剩这个城市的关联
在修剪着瞬息万变的天空
深山大悟
过了小悟就是芳畈，山与水互为唇齿
古村落边开着大片的白芍药和红牡丹
243省道陡峭逶迤，树木有秀天之姿
一位将军将孝感北站轻轻放在迎宾大道
一位将军在烈士墓前扫红叶
一位将军走进大别山，没有再回来
37位将军让大悟山内心无比坚定
山色古朴，内心一直沉淀着鄂豫皖边区的红
在铁寨，我们会有着简单的了无，知云之此何来
知山林因谁之蔚然茂密
白云绕深山，不问出身
长江埠遇见
希望遇见时，她是一节藕，在水里
正在错过时，她是一朵莲，将开放
在应城，石膏美人会在熟悉的秋夜里活着来
她轻唤我在学堂的名字
然后分花拂柳的，朝着月亮的方向往北去了
她留下了她孤单的村庄，汤池，和石膏像
再吃一次沙子馍，模拟当时情景
小汉口的长江镇，吵吵嚷嚷的集市
情话都漏到锦江上游。广州会馆古朴如昔
一个做生意的湖南人向我问路
我遥指的杏花村，一样飘着你家的酒旗
希望遇见时，没预约，只是旧地走一走，看看藕池
依旧错过时，汤池温泉里的饮食男女，共我洗着此生的尘埃
大孝有三
试着将黄香，孟宗，董永摆放一桌
尚书郎，司空，与平民，执著夹野菜
远山近水，着色深或浅，菜品浓或淡
温被者，哭竹者，卖身葬父者，无有言语交集
云梦黄香眸光深远，慈眉善目
只夹面前一盘蕨菜。偶尔谬赞人间大好
从东汉步行到现代，脚力尚可
孝昌孟宗衣饰有山林之气，儒雅相，对折耳根偏爱
可小饮两杯，大快朵颐则吐南阳旧事，仿有扼腕之痛
孝感董永见肉眼放异光，渤海之乱犹在
他想卖掉自己的想法，有着两千年之后的意象思维
试着丝竹起，孝文化开拓的大板块
孺子黄儿摇头晃脑读三字经
读之尽处，草木皆有向善之心
澴河府河涢水汉水，滔滔之意俱是吾民情感
李白的安陆
在白兆山，宜喝酒，悟道，梦李白
设若你叫醒韩愈，杜牧，刘长卿
我们可以一起种不结桃子的桃花
揉白花菜，做米面粑粑，甚至读粗浅之诗
给筛糠摘茶的阿婆听
李白步行到府河，一定很累
他要坐下来用河水洗脸
此际勾起蜀道难的如削意念
嫂夫人叫许紫烟，喜欢靠着千年银杏展示宰相之女的风骨
她不喜官人超然的山中问答
人间烟火，另一面的繁华正是车水马龙
必须坐船，送孟浩然之广陵
必须有车马，送汪伦回桃花潭
必须豪饮三百杯，岑夫子和丹丘生
皆不理安州何在。有李白，可以狂天下
花园锦绣
花园镇，孝昌县城关所在地，某人出生地，湖北省政府抗战时曾做临时政府
那个年代，我曾经记得的只是三十六步两搭桥，和花园大桥下的河灯
在铁路东，都是新城。由澴河大桥走路到王家河大桥
依次过古城大道，建设路，花园大道，孟宗大道
会看见我感觉陌生而美丽的博士湾，孙家畈沿河，官塘湖，和孟宗公园
白玉兰一树树，桃花李花一片片，杨柳飘拂，春天与居民那么紧密
我阔别的花园人家，糍粑鱼，豆渣粑，炖豆棍，一些能发出声音的美食
一些始终温暖在心坎的旧人
流水被两岸稳固的夹住，水流干净而缓慢
城市被湛蓝的天空辉映得尊贵而纯净，道路宽阔有序
他在所有大城市的边缘，自在而雅致，静谧而悠然
小区继续添加，农村炊烟横斜
锦绣之花，开在每个市民的脸颊
如果，在街角，偶遇了你。老同学
别问我是否发达，要在哪块地投资，只是我们
拥有共同的这个家，有如花美眷，有至亲先人
有花团锦簇的志愿者和蓬勃发展的城市动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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