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
故乡总是老样子
在它面前,我还算新的
城市一直在变异
在它面前,我早已旧了
最后一步
孩子呵,十月怀胎,
你已具备人的体格;
只差妈妈最后一步的挤压,
你就能见到偌大的世界。
可是这最后一步哇,
将用尽妈妈毕生的苦痛和快乐。
哦,诗歌,它也如此——
草稿在我腹中发育成熟了。
却偏偏难产,又无法剖宫;
勉强娩出,还与B超之像不合。
那些撕裂伤和妊娠纹,
铭记着最后一步的波折。
电梯
竖起的轨道,只有一节车厢
直上直下,更无须掉换车头
始发站在一楼,终点站不定
车站——就设在你的家门口
抑郁症
烦恼何在?痛苦何在?
精神是虚的,精神病却是实的。
但见他不断地摇头,撞墙,
欲把烦恼抖落,痛苦磕破。
像要从叶片上甩掉风,
从齿轮间挤压出电磁,
从世界中过滤下时空,
从生命里驱赶尽活力。
我无法又何须劝导。我深知,
此刻疯狂发泄的他,
正畅快,好舒服,最幸福——
尽管,我看到,灵魂,
一点点地,脱离他的肉体;
安静之后,他将惟余一具躯壳。
客厅.卧室
客厅瞧不起卧室。
它说:看我,头顶天花,
凹弧线条优美而雅致,
吊灯的垂饰华侈大气;
靠着雕柱的背景墙,
真皮沙发围绕石英茶几。
主人于此会见亲朋伙伴,
谈笑自如,既增强友谊,
偶亦可促进交易做成生意。
卧室并未回答。
它在心里默默反问:
主人最信任的是谁?
谁知道主人更多的秘密?
谁能让主人彻底放松,
毫无压力地袒裎相对?
就像单位上,与领导贴近的,
是薪水级别稍高的中层干部,
还是领导的秘书兼司机?
黄鼠狼
我确实没安好心
我的动机很单纯
就是要偷鸡吃鸡
即便未成,也无须蚀把米
至于给鸡拜年一说
那只是人类强加于我
找借口掩饰的除非人类
动物们从来不会演戏
七月之思
七月的天空,泛滥着一些溢美之辞
花开停转的葵盘,让阳光误入歧途
乌云的倒影,翻起江湖又一场风浪
阵雨,就是对超标热气的自然过滤
鲜红的底色下,百年不改的宣誓里
锤头和镰刀,已由武器回归为工具
大考后,敞臂迎接各种结果的收获
再喧嚣的蝉噪,都化作蛙鸣的序曲
七月,仍未肯彻骨交出体内的余温
从此将流火,足足推迟了一个季度
叶
深秋,老树,正无奈地与黄叶伤别;
余存的营养,没法供它们熬过冬季。
它们纷纷飘落,仍团团地围着树阴;
在冰雪的覆埋下,它们腐烂为肥泥。
翌年春天,树枝上又长出簇簇新叶;
而盛夏,成熟的它们再度苍翠欲滴。
这一切,见惯的诗人已难找到灵感;
他感慨叶子学不会自立,因此夭折——
但叶子尚可归根,他却将异乡漂泊。
惟有老树相信,叶子并非以旧翻新;
那本是它唤醒的孩子们,重孕复活!
归途
望着春来秋往的雁字,
他总是迷惘:南与北
哪里,才是它们的家?
他并非候鸟,却也
如雁般,在城乡之际
两头,反复,奔波;
他也一样分不清:
何方,才是他的归途?
红颜与相思
一朵红颜
如春花绽放
相思之热烈
维持了,他
整个盛夏的火
秋风吹来
落尽了他的叶
却修成了别家的果
红颜不薄命
他的相思命薄
红颜非祸水
他的相思实是苦水
在严冬,结为
一条难以融化的冰河
出逃
地头的稻草人,一阵痉挛
它渴望把自己点燃,取暖
当它心碎之际,所谓的愁
如被抽走了底座,只剩下
悬在半空的——秋天
有一些血性的流体
沿着它的七窍
正从脉搏的律动中
迅疾,出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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