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遗容
庞培
一天上午我叩开所在地派出所的大门
一名女警,负责从户籍档案找出并划去妈妈的姓名……
她楚楚动人
几乎像小镇的章子怡
从窗口接过那张死亡证明单时我突然
意识到她纤小手腕的未婚肉感——
她淡然一笑,就像平静的江水,波光粼粼
就像连续数日的好天气
这名女警员的手,保养良好
在妈妈的遗容上面,“啪哒!”
一声盖下
大红的印章
我有一种偏见,写母亲题材,女性要胜于男性。婚育女性要优于未婚育女性。
无他,一是性别体验。一是切身体验。
男性的母亲诗,多是恋母情结的结果,是“以我观之”,是“我”的看见,感到和说出,虽真挚热烈,但在细节或向内写方面可能会有所欠缺。
而婚育女性的母亲诗题之所以胜于未婚育女性,概因前者已完成了从女儿向母亲/女儿双重角转变的全过程。爱,责任,无私,牺牲,这些母亲特质,因为自己成为母亲而被唤发,被认识,和被理解得更深,也更准确了。
这首诗肯定不是庞培最好的诗,也肯定不是写母亲诗中最好的作品。因为它用的不是掘进的方法而是绕着走的方法,故意避开了同类题材通常的写作套路,抛开了“死亡”“爱”“想念”这些煽情的字眼,既不悼亡,也不思念,只取了一个与母亲有关的事件:给去世的母亲销户口。
这么一个本来一定带着忧伤的话题,在诗人这里并没有情绪发生。他的叙述,甚至超越了局外人的客观而著有几分喜感,美感。似乎叙述一直聚焦于“楚楚动人”、“保养良好”、“淡然一笑”的女警身上,这样的以静写动,“以乐写哀”,如王夫之所说,反而产生倍增其哀的效果。
好诗就是出乎意外。超越同类题材的一般性写法,就是写作的意外。
需要情绪涌动,反而控制着它;需要忧伤,反而带着喜色;什么都反着来,反倒出了好诗。 反写、反衬实在不好写。看似王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写作的中心一直就在那儿,诗人就是绕着弯把情绪往那里赶。
或有人会觉得本诗情感上写得还不够迫切,慑人,但火焰是否只是你见过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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