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mp.weixin.qq.com/s/e5quaJc-faUIcOZFba83JA黄石文学 | 创刊号/诗歌卷/新势力

卢圣虎  三味诗文

新势力
燕子飞 | 楚子 | 云籽 | 陈永祥 | 七颗

▲燕子飞，本名胡燕芳。湖北鄂州人，在湖北阳新土生土长。

跟自己和解
燕子飞

□龟山鸡叫

城市的天空被切割得十分耐看
离开乡村多年后，我的眼光变得辽阔
不像最开始，我在城市的餐桌旁
因为羞愧，动不动就要流泪
这城市的鸡鸣，那么虚妄
把我真实的生活也叫得那么虚妄
好像它那么一叫，我在城市的打拼
都是白打拼

□注定我输给你，我输给你就是
燕子飞

我有迷人的心思
有翻不过的山
有穿越枪林弹雨的密集的脚步
呵！我有船帆
但是，你有小小的权力
注定我输给你，我输给你就是了
没有关系的，你看我多么温和
当脊梁上的骨头随腰弯曲的时候
阴沟里的船基本就翻了
我基本做到跟你和谐
跟自己和解

□赞美
燕子飞

请赞美田里疯长的房屋
房屋里疯长的毒
赞美没有炊烟的村庄，燕子找不到旧屋檐
你找不到他，那个打着赤脚的放牛娃

赞美牵着牛的鼻子往外走的人们
赞美他们吃牛肉，吃牛肉罐头
喝牛骨头汤
穿牛皮鞋，穿牛皮大衣
背牛皮包包

赞美摆脱耕地的我们的吹牛皮
就此赞美屠夫赞美匠人赞美看客
赞美牛和牛人吧！他们一直在一起
从来不曾分离

□伪命题
燕子飞

假如，
假如世界，
假如世界上，
假如世界上只剩，
假如世界上只剩你一个人
你会怎么样？

20多天前，我默认你的回答：自杀
20多天后我有了自己的答案

假如是那样，我将吃完所有食物
敞开大门
让蝙蝠和果子狸进来
吃掉我

令人恐怖的是
它们并不理睬我
不给我试图替同类赎罪的机会

我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都是那么漫长
直到植物疯长起来

直到它们发现我
并揽我入怀

□信
燕子飞

雨停，我的南瓜秧子长得真好
想起你做南瓜圆子过年
待客
把那些艰难的日子过得那么好看

后来，我出嫁
以一个下岗女工的身份
经常带孩子回娘家
你坚决不给我吃南瓜
杀鸡炖汤。两个鸡腿都给我的大孩子
给我喝汤
奶水多起来，我的小孩子长得白白胖胖

现在，我用不同的身份开会、上班、参加活动
遇贵人，也遭白眼
我借住私家花园
吃南瓜藤、南瓜花，我吃嫩南瓜
老南瓜煮汤
这些都是买来的
我也种南瓜
但我种的南瓜，花开得多，瓜长不大
我会时常想起你做的南瓜圆子

98年，洪水，也是这样的瓢盆大雨
那年平安夜，你走了，68岁
现在我54岁
这么些年过去
跟你谈起这些
我不像是跟父亲倾诉
而像跟兄长谈心

□抱陶人

燕子飞

唤我乳名的人，抱着陶
他们忽略我变得粗糙的部分
我日渐衰老的身体被他们唤出粉嫩
这是奇妙的感觉，如丝绸滑过陶身，又在陶口环绕
我因此可以找到地方大声地笑
如果我底气十足
我还会放肆地哭出声音
以证实我多年的哑口无言是装的

□削发

燕子飞

我爱留长发
风把我的头发吹得那么凌乱的时候
我也舍不得剪掉它

昨天我把长发剪掉了
你要走到我的跟前
才能看清楚我是谁了

就算看清楚我是谁了
风不把我的眼泪吹出来
我要你看不出
风是否吹动我了

▲楚子，原名张楚伟，80后，黄石人，作品散见于网络及民刊。

没有人在意它们说了什么
楚子

□没有暗下来

一连换了几个地方，你才肯坐下。
是什么使你动荡不安？
湖水散发出有死鱼的咸腥气息，
太多人离我们而去。
但在你睁开眼看这一切时，天色还没有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