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走远
林雪
祖国,在半岛的一个无名早晨
我——一个无名者内心
无名的热爱。你波浪的动力
混合着怯懦
我多爱你的矛和盾
爱你的古老和新意。爱你
那剑矢一样的伟大
和障碍一样的猥琐
爱你早霞一样自净的清白
和你黑夜一样深重的过失
当这首诗像一个徒步的漫游者
独自走远。路过的人
你看到了什么?
一枚深陷泥土中的浆果的核?
一张在风中飘动的糖纸?
多像灵魂松开了自身
一半在灰烬中永世遗忘
一半在天空中永世生长
宫白云赏析:“诗情”的力量
读诗人林雪的诗往往会不经意间就被她诗中所传达的某种意绪或情感击中,她的这种“诗情”的力量靠的是深厚的人文素养,忠实于内心的爱憎,敏锐的思想力与人性关怀。就如这首《独自走远》,饱含了诗人对祖国又爱又痛的深切情感,热爱与痛楚的味道就像是用锋刃划开身体上的一道久未愈合的伤口,血与脓都在那里,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一个无名者内心/无名的热爱”混杂了正反两极鲜明的对照,当诗人一颗热爱祖国为祖国忧患的高尚的赤子之心化为“这首诗”的时候,此时的“这首诗”就代表了诗人的灵魂所在,诗人让它“像一个徒步的漫游者/独自走远。”而我们这些“路过的人”看到的是一个退出肉体的灵魂像一枚“浆果的核”在泥土中深陷,像一张“糖纸”“在风中飘动”,“灵魂松开了自身/一半在灰烬中永世遗忘/一半在天空中永世生长”,肉体适时而止,灵魂独自漫游,还有什么把祖国深深根植于灵魂之中更加容易获得祖国。
初春莫地岭
林雪
火车从远处开来
莫地岭周围群山寂静
雨雾模糊了铲煤人的工位
他偶尔抬头——
那幸福或不幸的天意
已被受领
成排的变压塔矗立不语
无人代言
多少曾惊叹的世事
如今已被默许、册封
坡下民宅烟雾淡蓝
微缩成沙盘,并被
用旧了的风吹皱
一个男人、前工厂锅炉工
从景深中走近
与他的妻子、两个
时代剧的配角
走个过场。仅此而已
他们仍保有小人物的
存在感——虚妄的
他们仍要说出
鲜有人听到的台词
他们要抓住
稍纵即逝的命运
“工会能干什么?”
他向空中挥出一只左臂
他右边空荡荡的袖子
及时飘起——哦!
这独特的道具
及时的表情
“你还爱这春天吗?”
我停下脚,站在路边
写下这行字
“我们演练的
只是这次要时代
一个次要剧情里
一个次要人物的
次要故事……”
那妻子挽住他的袖管
二人下。深邃的幕布
会再次拉开
永无止息呵!莫地岭周围
群山寂静
薄雾从尚没觉醒的年代深处
升起,在初春的莫地岭
一片又一片
向低地降下蓝色
宫白云赏析:多视角的发现与揭示
在当下看多了一厢情愿似的单视角的诗歌,遇见诗人林雪的这首多视角的《初春莫地岭》让人读之为之心神一振。真正意义的诗歌就应该是这样的一种发现和揭示,发现自我个体之外的当下存在,揭示纷繁复杂社会中存在的各种现象与境遇,这正是一个优秀诗人的精神品质。在这首诗里,诗人不仅充分地传达出一个来自底层的小人物“铲煤人”的生存境遇,更给予了这个小人物的境遇一种深切的同情,诗中所散发的内敛的悲伤如此地令人心悸,这是任何修辞考究、色彩绚丽的诗歌所无法企及的。当“莫地岭”的景色衬托着“铲煤人”的妻子挽住他空荡荡的袖管时,一种残酷混杂着温和的对比极富张力地在读者的内心激荡,让一种悲痛与酸楚在一种指涉中痛苦地见证。全诗仿佛一个小电影,散发着锐利忧郁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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