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石头打上天
曲然
一眼望去，全是高楼
高到遮天蔽日，高到
在空中摇摇晃晃。可是
却没有一幢高到爬上去能够看江
看湖、看大海，能够自由呼吸，能够
放声高歌。这让人
不得不怀念起山
哪怕是一座不起眼的山，也是稳稳当当的
也是可以奔跑，可以高呼的。可以拎起
一条河的源头欢快地抖，抖出千里沃野
抖出万顷麦浪，抖出古往今来的稻花香
抖出万花筒里的
花花世界，抖出自己想象里的星辰大海
一兴奋，也可以随手捡起一颗石子
就往天上打去
再一直仰头等待它和星星吻出满天的火花
就像全世界都有过不完的盛大节日一样
麋鹿、高角羚以及丹顶鹤也在等，也一起
摆出最耐看的姿势等，在远处的
枪口下等。等子弹
在枪膛里开成一朵慈爱的凌霄花
把从山里采到的这朵花送给谁呢？不会
送给倾家荡产把自己囚进高楼里的人，也不会送给
掏尽天下几代腰包垒起这些高楼的人，更不会送给
心血来潮又拆掉这些高楼的人。那就送给那个
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
猛地抬高枪口对准那块
从天而降的石头的偷猎者吧。毕竟
一个石头打上天，也总有
落地的日子。毕竟
谁都不想又被自己打出的石头给砸了
2025年元月于歌笛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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