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路（外一首）
徐作仁
母亲是个路盲
打小在杨家湾摸爬滚打
十八岁嫁给出了五服的远房
与父亲共同夯筑一个小家
七十年走得最远的路
是送我到离家五里的小学堂
母亲越来越矮小之后
七十三的坎终究没能迈过
送她上祖山，一刀买路钱
我全心全意，一张一张
丟弃在风中
到了垭口，我回头看
在路上，在风中翻动的买路钱
仿佛被佝偻的母亲拾起，揣进青布衫
过了奈何桥，过了所有衙门关卡
收好这些钱吧，不识路的母亲，
在那边，每一条陌生的巷陌
都会开满您最爱的野菊花
每走一步，都平坦如杨家湾的晒谷场
母亲，愿您路路通
2025.6.27
131、挂青
在祖山，我收拾好杂草尘渣
摆好水果、麦粑、小酒
恭恭敬敬，给母亲挂青
母亲朴素，用针线却喜欢花花绿绿
爱养几棵野菊花和美人蕉
本该挂白青的我，特意
挂了一个花青
雨雾洇湿清明
我看不清母亲忙碌的身影
记忆里的慈目、善面、唠叨、憔悴
正化作三炷香的青烟
慢慢聚拢，慢慢消隐
离开祖山时，我用一挂爆竹给母亲打去响声
希望沉睡多年的母亲，醒来
收下我的祝福，高高兴兴
爆竹声惊落的枯叶打着旋儿
像母亲当年追着送我时
撒落的那些未说完的叮咛
2025.6.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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