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缪剑刚
即景
就在马路边五月的土坡上
一小块生菜的绿，亮黄
一小块葛藤的绿，暗沉
一小块豆荚的绿，深青
它们拥挤着、拼接着、渐变着
有着不易觉察的涟漪和交响
特别是落下去一对翩迁蝴蝶的白
特别是弯下去一个妇人的桃红
而不远的苞谷地，一株株
密密的绿呀，眼瞧着就要
被玉米棒越来越饱胀的黄，击穿
外公
青瓦，盖在密排的椽条上
敲碎酒瓶、酱菜瓶
在破损瓦缝间，塞上玻璃的外公
永远地高过了瓦盖
从天空贯溉而下
外公在厅堂、在灶台、在水缸上
瘦小板直，慈祥明亮
像这里那里入射的阳光——
藏身幽凉的尘埃，那么多那么静
哪一粒是我呢飘进阳光
就像整个的童年，撞入了外公怀抱
建祥家
坂头刘家乡真神奇，什么都往下掉
雪片、雨滴往土里泥里掉
乌云往锁了门的屋里掉
蓝往水里掉，燕和雀往孩子的
瞳孔里掉。挂在墙上的日历
靠在墙上的瘦长农具
长出光阴的翅膀，向地面俯冲
一对非洲来的羊角，代表死过的羚羊
从陡峭的审美的悬崖上，往下跳
这年夏天，来自青藏的陆地副高压
和来自东南的海洋副高压，里应外合
厚厚的云层里，蹦出一个接一个的炸弹
大白天往建祥家的院子里仍
吸烟斗的刘老头和气头上的刘建祥
一个像受了水涝的玉米地
一个像正在烤焦的豇豆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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