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六首
文/继辉

1.流动商贩

不足百米的街道
电动车，三轮车和外地车牌的
货车上都装满吆喝

“又香又实惠的包子”
“好吃的西瓜，好吃的芭乐——
非常甜”

可是路人已经麻木
只会用暮色包裹自己的匆忙
在路口转角短暂停留
等待车灯照出轮廓清晰的窟窿

夜越来越近
天桥上的三角梅露出疲惫模样
今天的生意终将被这场
春雨抢去，剩下口袋空空
和唯一不能售卖的自尊


2.茶农

镜头捕捉的背影
斗笠下，还能留住多少春日
和新茶的清香

我看不见你额头的汗珠
焦点四周被虚化
被赶进一座山设下的包围圈
空气吐露菌丝，缝合季节裂口

沉重的蛇皮袋
格外刺眼，几乎占据整个身体
压弯一条通往山外的土路

船工号子刻进竹筏的年轮
茶叶变成九曲溪上漂流的小船
日子被架在大王峰上，一片片碳培


3.雨中一景

驱车三百公里
积雨云在高空黏连一条
闽南到赣南的车道
思维高速运转
驱动疾驰的车轮
春风吹起不再褪色的战旗

红井旁有石雕，有排成长龙的
游客。我们带着古田的种子
和抚摸长汀古城的亲切感
走近比故乡老宅还要熟悉的稻田
看水牛和铁犁在雨中
安静等待双脚裹满田泥的蓑笠翁

镜头外的喧闹夹杂雨声
时间有了些许躁动
井水足以平复，我们却忘记
将行囊装满
直到归途雨雾弥漫群山


4.回形针

金属制造的回路
在一张两张，乃至整摞
基因空白处烙刻轨道印记

扭力曾经被炭炉淬火，咬紧
生存的牙关
衍生原始本能，双手颤抖
从煤层里一段段抽丝


5.虚荣心

有时候，我也想恭维一下
自己，那个为了生存的面具
出巢时的胆怯和害羞
一双透明翅膀，连接部位
缺少感受疼痛的神经末梢

空旷处，会萌发自我防御机制
躲避无数眼睛。蜻蜓的复眼
不会被水面折射的光欺骗
蚂蚁更依赖它的触角，都是丛林审判

幼体的眼睛最纯净洁白
如一面镜子
看到自己在未来反复撕裂
虚荣的极大满足


6.母亲节

再写母亲，我就回到了襁褓

一生品尝的味道
都不及母亲甘甜的乳汁
一生积累的经验
都不及，母亲温柔的戒尺

那些曾经种在身上
的种子，让我又有了
躺进母亲怀抱的渴求

谢谢审核通过，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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