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父亲，您坐在精致的马车上
叮叮当当的铃声
经过我的梦里
我大声喊，您大声应
我们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把悲伤丢给西风吧
车上满载食物和金钱
您说，在世时一直没活明白
舍不得多花一分钱给自己
现在你们都挺好，我该为自己活了
您的旧时山水不是游玩，却是奔波
如今，坐着马车到处逛逛吧
山路不再崎岖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您快乐启程，我约几个好友
为您践行
您仍然可以滴酒不沾
我会代替您酩酊大醉
醉了不说思念，也不会流泪
父亲的权威
父亲，在我的提议下
聚餐第一口酒敬的您
我相信，他们如我一样虔诚
我依然没有流泪
您看到我的笑容一定合不拢嘴
散步的时候，您赶着马车在月亮上奔跑
我听到了您的鞭声清脆
吆喝声独特的权威性
想到权威，我一阵窃喜
草民的父亲
举步不伤蝼蚁命的父亲
听到大喇叭广播就紧张的父亲
具有了无尚的权威
和我一起，再为父亲的权威干杯
您另一个权威，是从我的思念里
剪除绵延的悲伤
茫然
许久。仰望放飞的风筝
推远，拉近。风把风筝举得老高
想借助它追逐梦想
风筝看到了更辽阔的天空
风什么也没看到
挥着一只酸麻胀的手回到起点
它弯腰拂去草芽上的尘埃
小草点头致意
它再次俯身亲吻小草
风筝落下的一刻
我垂首、静默。解开缠绕它的丝线
渴望一场雨水
谁往海水里滴了墨汁
先是一丝一缕，后来彻底晕开
他望望墨染的天空
躬身扶起一簇麦苗
没有风带着锣鼓开道
雨一直在后台酝酿
一座孤坟在垄上静默
仿佛在等待擦燃火柴的声音
纸钱在火里燃尽的喑哑
其实不是的，父亲一直和他一起
等一场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
哪怕浇灭燃着的纸钱
就像当年，自己光着身子
把外衣披在他瘦弱的肩上
雨终于来了，如父亲的叮咛
他伸手接几滴雨，擦拭模糊的眼睛
春归处
手在衣兜里握了一下拳
松开的时候，心也舒展许多
略带潮湿的暖风给她襁褓的舒适感
哦，春是万物之母
她理了理长发
仿佛卸掉千斤重压
朝阳越过柳溪谷
一点点升高，试探无边的黑
当它把黑连根拔除
世界通明了，她也将从高处走下来
走向烟火人间
莫名的感动
画面中，高大的苦楝树
直指晴空
配一支宿命感的曲子
五味杂陈的感觉
灰黑色虬枝，如挣扎一生的血脉
也像早春季节，迎着料峭寒风的风筝
衰老的骨骼，不屈的灵魂
我想到，为供孩子上学走街串巷叫卖的父亲
想到把腰弯成一张弓的农民
深夜开着农用车奔跑的商贩
他们把宿命当成面团
揉成自己需要的形状
坚硬了，就取出刀子
每一刀下去，都拉近成功的距离
春日荡漾
用力拖一条河的尾巴
它还是脱缰而去
阳光把它的急切剖光
山推搡一下，说，学会避让
我尾随而下
那种难以割舍，从雨水开始
我呼唤一场大雨，让小河胖起来
我不是屠夫
也不是狂躁的肉食者
只想共舞一场
它摇摆美人鱼尾
我晃出一封花开十里的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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