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吉军的诗
雨中回家
大雨已经彻底浇灭前面的身影
如果不是雾灯还在单薄地支撑
而你动摇了
挡风的玻璃在急剧的雨刷下变形
你想停下来。而鸣笛响个不停
哪一声是驱赶,哪一声是鼓励
你想拐上别的路。缺被车流裹挟
而前程是那么地不确定
大雨把大家捆在一起
每一辆车,每一个人都孤独而无助
你因此而悲凉,因此而快乐
和不一起的人,一起缓缓地移动
苍鹭
大雨把荒地彻底下黑
只有那只苍鹭守护的水沟还亮着
那只苍鹭稍稍离开水边,驮着背
打开一个包裹
里面应当是一件刻有铭文的旧物
嘱托,还是指导?借着雨声,它读出来
它嘶哑的声音比旧物还旧
平日近乎邪恶的眼里流出了虔诚的泪
这片荒地甚至找不出一块砖头
它是谁?守着的是哪个王朝的墓
它被大雨数落着
也倒出心中的苦
沟里的水不再上涨
那只灰暗的苍鹭,发出了光
沾着霜的手,摸了它一下
微弱的熹光中
一只麻雀从昏暗的林子里飞出来
如此地与众不同
那翅膀尖上的一点白
往常它们应该在枝杈间欢愉一会
此刻它迫不及待
它敏感而多疑。它从未如此失措
也从未如此幸福过
林中发生了什么?除了那棵树
用沾着霜的手,摸了它一下
沙洲
应该就在昨夜。水面衰落了一寸
或者被拔搞了几厘米
一只白鹭多么善于发现
曦光微亮,就已经站在上面
这可不是落脚。为了这第一时间的俘获
它的大半生都在浅水里练习捕捉
想想吧,一只白鹭
把握着一个沙洲
而它还紧盯着水面
仿佛重大的改变会接连出现
别看那么热切
它就像飘渺虚无中的一个疑惑
而它的头脑正被思想所武装
而它革命性地眺望着未来
罐子
大雨冲出一只罐子
它本该盛着银子,或盐,或稻谷
或一个亡灵
而它是空的
说是空的,却总是刮着一些幽幽的风
总是下着一些细密的雨
说是空的,明明是清晨
却总是黄昏
它有着清晰的轮廓
而摆在哪里都那么恍惚,那么不确定
你偶而看它一眼
而每次都被它盯着
你对它散布的气息越来越恐惧
也越来越着迷
那天我正在割苇子
心,好像被剜了一下
那是一声深远的鸣叫,将悲怆倒尽
那是一只孤雁
正在奋力地拍打翅膀
它忽地扯高,被上升的气流所赞颂
又突地下坠,在稀薄中切换了高度
一会消失于一道白色的浮光
一会又被几缕云影框住
它飘飘忽忽
像是虚空中虚拟的
而又像撞针那样突进。在可以无限拉近的镜像
和我的想象力中受困
拉近,就凝固了
推远,又融化了
我干起活来也不知疲倦
为什么常常孤单
开花
就长在了土坡下
而没有选择往上爬
开了一连串
尽是谎花
如果一寂寞就开花
这是有多少寂寞需要打发呢
终于坐了一个纽
看来是寂寞极了
它还那么小
还真认不出是什么瓜
而蔓上又分了那么多的叉
它能长大吗
它做着我们白天的梦
曾经。一展翅就如同撞到墙上
倔强和野性让它耷拉下来好几根羽毛
现在已经熟练的多
从这边到那边,都用跳跃式完成
都能准确地抓住笼条
就像抓住一棵棵树
明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
它依旧热爱闪转而不寻求突破的生活
只有在栖木上的梦中,翅膀一耸一耸的
小胸脯急剧地起伏
而没有一只鸟可以夜晚飞出树林
这可怜的鸟儿,它做着我们白天的梦
挑玉米
越是纷杂之中越要保持平静的心境
比如在市场挑选玉米
不能拿到哪个就买哪个
吃相难看也要剥开那层碧绿而紧实的皮
并非再漂亮的外套也不如内衣的诱惑力
生活中确实有太多的表里不一
当然白皙和水灵也不是唯一的标准
你要掐一掐
丰满的臆想
不如实践的指甲
返青
要是你醒得早了
可以倒车接回梦境
其实麦苗倒是算准了时辰
而说好的春风没来
该绿还是绿了
从根,而非枝稍那两下子的触碰
也不能说绿的不是时候
冬天没事,受孕的就多
你的绵羊也拖着羸弱的身子来了
领着它明亮的羔羊
它一般秋天产崽
这只在风雪中热气腾腾地诞生
当你谈到寂寞
当你谈到寂寞
蒸汽恰恰顶开了壶盖
其实在大雪天
没谁急于把水烧开
但你得起身把开水倒进暖水瓶里
然后去庭院重新装满雪
你本是一个喜欢在雪中穿行的人
却越来越坐下来喝茶更多
现在你把一个个大雪天架在炉火上
它们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这一壶过一会才能烧开
你给寂寞盖紧壶盖
飘零
其实早些时候就开始了落叶子
感觉都是洋洋洒洒地
这次是来了一场冷空气
叶子落地迅疾
打疼脸倒也没有什么
重要的是一一吻别根本来不及
虽然要说的话好像还很多
除了悲伤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吐露的
而那种悲伤是悲伤不已
这个时候在林中穿行得身穿风衣
有时候我会晃晃我们一起摇晃过的树
像样的悲伤还能悲伤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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