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上草

瓦砾与朽木间生长着墟上草
枯黄透出腐败的气息
鹅黄和嫩绿从地里冒出来
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拂
腐朽与清香交织在一起
可能是年代已久的缘故吧
除了草丛，和裸露出乌黑的石头或砖块
似乎看不出这是什么居所或遗存
偶尔有飞鸟或蚊虫从墟草间飞过
也只是逗留片刻便飞离了
仿佛这里不是它们安居的地方
夕光从云层的空隙泄落，在草尖凝聚
那耀眼的光芒仿佛神灵突然垂临


石上花

通灵不仅是有情之物的共性
也可能惠及无情之物
如滴水穿石
如一块石头被点化成石猴

一块石头静默在荒山野地
某日在它身上我看见
一朵花在石缝中迎风摇曳

与其说是一块石头乐于接纳一朵花
不如说是一朵花以慈悲之心
正在度化一块冥顽不化的石头


蛙鸣

田野上，或水塘边
水草丰密的地方
蛙鸣，先是一声一声地叫唤
然后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此起彼落，仿佛那不是蛙的鸣叫
分明是春天的诵读。是的
春天是一首新写成的诗歌
蛙鸣只是被读出来的那一部分


海鸥

我们有共同的经历，都来自大海
以盐为食，潮汐相伴
它们的不安就是我的不安
 
海鸥的翅膀驮过朝阳和夕辉
它志向高远，空阔无边
不像我只能踏浪而行
帆船啊请借我一程
 
大海有汹涌激荡的旅程
我有起伏不平的身世


钓鱼

一条小鱼作为饵料被人抛入水里
一条大鱼吃掉它
鱼钩还在，钓鱼人还在
从大海赶来的潮水漫向更高更远处
但，水已经不是原来的水了
鱼似乎也不是，钓鱼人也不是
我早晨遇见的那个人
他高举钓竿，将长长的钓线和鱼饵
又一次抛向更远的水域
这是溪水与海水的交界处
咸水和淡水混合在一起
仿佛那些鱼类早已适应这样的处境
仿佛一条鱼在咸淡不一的水里浸泡久了
身上滋生出一种混居于世的能力
我站在岸边看钓鱼人很久了
他两手空空，还乐此不疲

提读，再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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