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泪（外二首）

迎头浪

晚间读书，星子坠落
门外风声如泣
书名叫《德伯家的苔丝》
一出悲剧，爱情始终贯穿其间
始于仇人最终又归于仇人
亚力克的拐杖指划在眉间
点燃一根火焰，誓与同归于尽
当苔丝被推上绞刑架上
我的第一滴泪开始掉落
我知道这滴泪
要穿过层层世俗的偏见
在空气中不断扭动
摆脱旧礼教的束缚
企图变成一粒珍珠
最终砸在这本书的末尾插页
——绞刑架、刽子手、礼帽
和沾着血的白手套
苔丝那无助的眼神
在空中凝成一个死结
我相信我的第一滴泪
会引发一场洪水，浩浩荡荡

天亮了

迎头浪

母亲推开柴门，望了望村头
鸡鸣在半道上打结
怕惊动一颗从武的梦
晚间讲述了许多浩瀚的事
关于海洋、岛屿、雷达站
军装的绿就是果园的绿
天亮了，就要归队
母亲照例把兄弟的乳名搓了搓
拧成一根线，系在古老的门栓上
然后升火做饭
一碗满满当当的汤团
暗喻的思念比月儿还圆
时不时地望向里屋
一会儿拿扫把、一会儿拿鸡盆，不知所措
豆大的泪珠就要决堤
她赶忙用纸巾筑一道坝

集市

迎头浪

照例去集市上走一走
那些吆喝鲜嫩、水灵的
给独居的小楼买一盆花
让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熟悉的店铺、熟悉的伙计
递过去的老人总要找回零碎的微笑
沿街的摊贩被赶来赶去
如后妈管教，不得在堂前卖笑
常常在一架爆米花机前流连忘返
等放炮，又像儿时逃到河对岸
那个卖糖人的老伯很久没见
他的摊位长满杂草
集市上偶遇我的前女友
背着二胎牵一条狗
像回到三年前，一场邂逅
在雨后那个断桥

天亮了，就要归队
母亲照例把兄弟的乳名搓了搓
拧成一根线，系在古老的门栓上

天亮了，就要归队
母亲照例把兄弟的乳名搓了搓
拧成一根线，系在古老的门栓上

那个卖糖人的老伯很久没见
他的摊位长满杂草

天亮了，就要归队
母亲照例把兄弟的乳名搓了搓
拧成一根线，系在古老的门栓上
然后升火做饭
一碗满满当当的汤团
暗喻的思念比月儿还圆
时不时地望向里屋
一会儿拿扫把、一会儿拿鸡盆，不知所措
豆大的泪珠就要决堤
她赶忙用纸巾筑一道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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