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割的草坪
一群唧唧走动，觅食、啄虫的灰麻雀
突然，高过了新割的草坪
仿佛它们原本，就一直潜伏在草的腹地
仿佛枯萎到来之前，它们就是
油绿和繁密的一部分。此刻它们旁若无人
叽喳、点头、跃动，像在指挥蜘蛛、蚂蚁
和蚯蚓，以及无数直翅目的昆虫
要把这块草坪，搬离枯萎
运往一段只有它们才知道的最好光阴
就像人间青青不远离，好还在继续
秋意深，天空晦暗，风渐紧
回忆如果腹，很美。一群灰麻雀，像是
浓荫处的光斑，在我心头一闪一闪
招工贴
走进赭黄的帐篷，你看见
坐在集体宿舍板凳上，垂下头的自己
和慢慢平复的青春气息。或者
洁净厂房里，站在流水线上的自己
仰头盯着，一个只有一支悬臂的机器人
通常，帐篷里会站起另一个人
手口并用地给你讲解，你在干什么以及
你实际看见了什么，看不见什么
他的手在空中反复比划，你拿到
薪资的欢喜。这时候，如果你坐下
就会有一张表格滑来，耐心地引导你
如何细分自己，如何让自己一块一块地
依次填满那些犹如凹陷的小方格
从表格上抬起头，你看见原本在帐篷里的
那张微微带笑的脸上，也闪着方格印
从帐篷出来，你突然觉得人事已非
就像你还在帐篷，还在方格里继续远行
这时，老家农屋里大姐的电话
真真切切地，从那张表的某个方格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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