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五首
文/濮建镇
从立秋开始
将侵入日历中的火气
赶出来，给夏天去思考
到云里去挤出水
给热成高烧的时间降降温
大地被一个个酷暑日
祸害到在龟裂中生起青烟
再不为人间去处决一批
火山会在草木中提前喷发
被闷热出来的思想
让叶荫沉甸出了成色
深思成白露，看清
秋天变寒的分界线
当露水寒成霜以后
整个秋天想到的结果
交进冬的手中
捏碎成满天遍地的雪花
树
用越生越多越粗长的根
将自己牢牢绑住在生长的土地
一生的行走变成苦思冥想
想得头大到超过身体数十倍
由生定力，赶走头重脚轻
狂风骤起时，只会吹折身体
也难整棵被吹倒伏地
在平地路边河滩地头山坡
在人们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所在
都只铆定一个点，涟漪一样
默默一圈圈扩展，不离中心
将脚印领悟成满头叶子
忍不住在风吹的天空中蹬动
也不会跟随翅膀飞远
思索出的成果，供人摘取
为鸟果腹，也给虫蚁充饥
要说一生留有走下的路
便是自己的主干和枝条
它们做到了用最短的路程
走远所有生命中最长的时间
跋涉的云
越来越不安分
身体都不能定形的本性
到了天上依然无法消解
短暂躺平之后
一遇对手，就马上互卷
天空，水深到只见水色
跋涉中烈卷起来的山头
一个比一个高
这样内卷到天昏地暗
内卷到水泄山崩
跋山涉水这个励志成语
已经被它们
卷曲成一种生死挣扎
它们再也无法走高走远
只剩撕心裂肺
最后粉身碎骨
怕你忍不住
忍不住是火山欲喷状态
内心的熔岩烧灼到了
不发泄出，会闷成死灰
火山口一直对着的蓝
仿佛已经准备好一片水汪汪
不怕你忍不住挺起赤柱
来一次毁天灭地的
激烈喷射，就怕你
忍不住了，就胡乱
射错方向和对象
风铃
风铃有一半生命属于风
被风吹得很老很老了
该老出来的锈
不知被吹去哪里了
我经过的塔，越来越结实
对钢筋被包裹起来的水泥结构
风似乎躲不及才撞上去
已无风铃依恋的冷硬塔身
多么像那些寂寞难耐的人
等待着什么，遇着谁
也无风铃对风那种唠叨不停
想想那些砖木老塔老到快要散架
都有风铃锈不住的清脆喉咙
难道引领时尚的新风真有能力
将它们吹进历史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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