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社会中寻找心灵的栖息地
——读杜喜宁诗歌《麻雀1》
文:余光之瞳(江苏)
伊塔洛·卡尔维诺以其丰富的想象力和深刻的文学内涵而闻名。在他的作品中,麻雀这一形象具有特殊的意义,它不仅是自然界中的一种生物,也是人类社会和文化的象征。 在卡尔维诺的笔下,麻雀有着鲜活的生命力和丰富的象征意义,在《马可瓦尔多》这部作品中,主角马可瓦尔多与麻雀建立了一种特殊的联系,通过观察麻雀的生活,马可瓦尔多找到了生活中的宁静。卡尔维诺通过这种方式,探讨了人类在现代社会中寻找心灵栖息地的主题。不过是卡尔维诺比杜喜宁的麻雀多了一份童话色彩。
史蒂文斯在名作《十三种看乌鸫的方式》,中十三种看乌鸫的方式,并非直接描述具体的观察方法,而是通过一系列的意象和比喻来展现对乌鸫的不同理解和感受。有通过乌鸫的眼睛来感受其独特的存在和活力,有,将乌鸫与人的心相比,表达了乌鸫在诗人心中的独立地位,这点和卡尔维诺对麻雀的描述有一致的地方, 杜喜宁在长诗《蚂蚁》中也有13小节,每节对应了一种蚂蚁的观察方式,与史蒂文斯的名作不是一种巧合,可能是有意而为之。
《麻雀》一诗,承继了《蚂蚁》的一贯写作方法。杜喜宁在纪念昌耀《电视》一诗写道:2022是混乱和慌张的一年/但“别要求我们站在太阳下歌唱”(史蒂文斯)。《麻雀》一诗是对这段时期的诗歌的总结,并有机的将2022年和之前的一些作品归集于的新诗集《智齿》中。
里尔克和史蒂文斯,基本上处于同一时代,关于艺术的主张,表面看来相互抵牾,实则构成某种跨越时空的隐秘对话。
暮色高涨时,还是要回到/被人遗忘的墙洞度过整个长夜/然后被清晨的光线重复地点亮/飞身进入令人憎恨的白天《麻雀》。显示了诗人的独立人格魅力,白天通常与光明、活力和喧嚣联系在一起,而夜晚则常常与黑暗、宁静和孤独相伴。里尔克感到白天的明亮和喧嚣让他无法安静地思考或者让他感到压抑和不安。如果你是欢乐人群中的一个孩子/无疑你就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憎恨白天/视之为永远敌对的危险(里尔克《最爱的五月》),里尔克说:即便我们这个时代的创造者,也无法将那些家园尚未建成的伟大之人邀至家中,因为这些创造者自己也没有家园,他们是等待者,是寂寞的未来之人,是焦灼的孤寂者。杜喜宁诗中的麻雀,一会儿遁入树洞中,一会儿站在塔吊上,更是被倒立在笼中和竹筐下,体现了诗人有着寻找安身立命之处的迫切心情。
注 :杜喜宁,九零后青年诗人,高校教师,著有诗集《智齿》。
附:麻 雀[1]
杜喜宁
1
冬天,动物拒绝表演。
寒风巨大的舌头如拖网,
黏走众多失去靠山的生命。
2
雪地里欢腾着,被风吹起的
落叶的颜色,像移动的火焰
面对躺在路边轮胎里的积水,
萌生清洁的欲望。
无论院中还是在天空的族群中
存在多么热情和冲动,
暮色高涨时,还是要回到
被人遗忘的墙洞度过整个长夜,
然后被清晨的光线重复地点亮,
飞身进入令人憎恨的白天[2]。
3
照相术在人群中流行之前
便在城市的额头上辗转腾挪,
面对每一处态度强硬的街道和广场
争先恐后留下自己的投影。
被现代的刀斧剔得只剩一副骨架
提供了一个进入自由的可能。
除了固定的工人每天来此敲敲打打
没有多余人的活动。
塔吊在原地自转,展示钢铁的弹性,
麻雀站在上面,但不关心建筑的
进展。
4
身形渺小得像跳动的符号,
棕、黑色的羽毛平平无奇,
但会站在明亮的线杆上,
与啮齿动物划清界限。
即使被金属广播熨平了耳朵,
依然对人类独自占领地面颇有争议。
十米以外,人眼中透露出的敌意
充分说明了问题:
我们从骨子里迷恋战斗和布局。
5
备足粮食是麻雀的口号,
既是问题也是问题的答案,
只有绝对饥饿时才需要绝对的正确。
6
进入仓库的麻雀,
现在,纷纷从窗檐飞溅而出。
天空像一张下沉的幕布,
被它们的飞翔抬高了一些。
其中,被弹弓里弹出的石子
划破脖颈的那只,
当发现咽下的谷物会从
颈下流出时,
它提高装填的速度,
以便保持一个存活的假象。
饥饿的记忆导致一只麻雀在笼中
倒立,被木棒支持的竹筐的阴影
已经在它的身上套牢。
7
踉跄的孩子得到一件礼物:
一只黄嘴的麻雀[3]拴在
一根短短的木棍儿上。
每当它因受惊扑棱一次翅膀,
孩子便欢笑着扭头看一下父亲。
现在,那只麻雀正无精打采。
2022年01月28日
[1] 1958年,全国范围内展开了“除四害”运动,麻雀是运动中被清剿的对象之一。
[2] 莱纳·马利亚·里尔克:“……
如果你是欢乐人群中的一个孩子/
无疑你就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
憎恨白天/视之为永远敌对的危险。”
[3] 麻雀的幼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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